《山河袈裟》:面对世界和生命的坦白之书
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张倩 | 2017-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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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1月15日,湖北籍作家李修文携新著《山河袈裟》现身北京单向空间花家地店与读者见面,并就“回到人民回到美”主题与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敬泽进行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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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讯 1月15日,湖北籍作家李修文携新著《山河袈裟》现身北京单向空间花家地店与读者见面,并就“回到人民回到美”主题与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敬泽进行对谈,关于文学、关于作家、关于人民,关于汉语之美,对谈内容十分精彩。本次活动由当当网、单向空间、湖南文艺出版社联合主办,由湖南文艺出版社编审邓映如担任主持人,腾讯文化、单谈、北京时间全程直播。

关于“作家”

写作《山河袈裟》让我重新成为一个作家

2017年伊始,李修文的首部散文集《山河袈裟》正式公开出版发行,他在自序中说:“收录在此书里的文字,大都手写于十年来奔忙的途中,山林与小镇,寺院与片场,小旅馆与长途火车,以上种种,是为我的山河。在这些地方,我总是忍不住写下它们,越写,就越热爱写,写下它们既是本能,也是近在眼前的自我拯救。十年了,通过写下它们,我总算彻底坐实了自己的命运:唯有写作,既是困顿里的正信,也是游方时的袈裟。”

他还说,这本书对他很重要,它让自己又重新成为了一个作家。 “作家”这个标签在李修文的写作生涯中,有了脱胎换骨的意义——在《山河袈裟》里,读者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这些年面对写作、面对人生的举步维艰时,如何以一己之力迎头闯关,与山河困顿作战。即使经历煎熬,李修文也很坦然:“引出困难是真正纠缠一位严肃文学作家终生的一个关键词”。他认为作家唯有不断拷问自我写作的意义和目的,才有突破自我的可能。

关于写作

捍卫纯正的汉语传统以激发、复活汉语之美

“人活一世,谁不是终日都在不甘心?谁不是终日怀揣着一点可怜的指望上下翻腾,最后再看着这点指望化为碎屑和齑粉?”“这世上让人绝望的,总是漫无边际的好东西。”“这一生,要过为死而活的一生。”如此“见血”的句子,在《山河袈裟》中比比皆是。因此,李敬泽说:“李修文的文字不可等闲看……他的文字苍凉而热烈,千回百转,渐迫人心,却原来,人心中有山河莽荡,有地久天长。”作家苏童说:“李修文有志于激发汉语之美,有志于成为汉语传统与当代生活之间的信使。”

何谓汉语之美?何谓汉语传统?在一个文字垃圾充斥的时代,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似乎有些难度。诗人舒婷曾用“有时是五脏俱焚的痛,有时是透心彻骨的寒,更多的是酣畅淋漓的洗涤和‘我欲乘风归去’的快感”来形容汉语的的魅力,阅读李修文的《山河袈裟》,就是这种感受。

“他对文字的讲究,可能在这个不敬畏文字的年代,有些太过异类,他文字中所传递的‘汉语的韵律之美’在目前的写作界几乎是罕见的。”湖南文艺出版社副社长、《山河袈裟》责编陈新文说,“有人把他比作胡兰成,比作木心,也许他们语言上相差无几,但情境上我认为李修文还要更胜一筹。”

李修文自己也毫不避讳:“我在汉语写作上是有野心的。”李修文口中的“野心”不是“狂妄”,而是对写作的一种敬畏和自信,“我希望捍卫纯正的汉语传统,希望在今日生活里激发、复活汉语之美。”

关于“人民”与“美”

回到人民,回到美

“人民”与“美”是两个崇高而又久违的词,对于当下人来说,它们已经变得陌生,但在李修文的笔下,人民与美却是他膜拜的两座神祇:“人民,我一边写作,一边在寻找和赞美这个久违的词。就是这个词,让我重新做人,长出了新的筋骨和关节。我也有一些篇章,关于旅行和诗歌,关于戏曲和白日梦……当我的写作陷入迟疑与停滞,真实的谋生成为近在眼前的遭遇,感谢它们,正是因为他们,我没有成为一个更糟糕的人,它们提醒着我:人生绝不应该向此时此地举手投降。”

人民是谁?他们是:每天半夜里偷偷溜出病房看月亮的病危的孩子,想尽了法子来互相救济的囊中空空的陪护者们,因为被开除而在地铁里咽下了痛哭的房产经纪,在机床与搭讪之间不知何从期盼远方的打工妹。人民不是别人,他们是你和我的同伴们和亲人们、是你和我的汇集,许多时候,人民是失败,是穷愁病苦,“在《山河袈裟》中,我写的是失败者的故事。”显然,李修文口中的“失败者”不是现实里香车宝马、功成名就的拥有者,而是有生皆苦的体验者和遭遇现实磨难的亲历者。

李修文用尽笔墨来写的“失败”究竟是什么呢?“这一场人间生涯之所以值得一过,不只是因为攻城夺寨,还因为持续的失败,以及失败中的安静”,“这安静视失败为当然的前提,却对世界仍然抱有发自肺腑和正大光明的渴望”。因此,与其说,《山河袈裟》写的是失败者的故事,不如说写的是失败者不投降的故事。文学评论家张莉说:“李修文把世界那如蚂蚁一样生死的草民的情感与尊严写到浓烈而令人神伤,他使渺小的人成为人而不是众生,他使凡俗之人成为个体而不是含混的大众”。

关于《山河袈裟》

心灵史碎片组成的坦白之书

有人说:“《山河袈裟》是一组心灵史碎片,是经历肉身煎熬灵魂拷问、行遍万水千山得来的第一手经验,入骨切肤,又柔情万端,是为坦白之书。” 李修文也狠绝地说过:“《山河袈裟》是我的口供、笔录和悔过书。”他通过《山河袈裟》找到了写作的意义,找到了认识自己和世界的途径,因此,写作《山河袈裟》的过程,在李修文看来,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新生的洗礼,脱胎换骨。

李修文以写小说出道,近十年散文成为他重要的写作体裁,而相较于他的小说,许多人都更喜欢他的散文,因为更随性,更有情有义,有体恤便也更丰饶。而更有读者庆幸他没有把这些文字嵌入小说——那会让人以为只是一处太虚幻境,唯有存于《山河袈裟》中,才让人知道那确乎是一段真实的闪亮的日子。

《山河袈裟》收录《羞于说话之时》《枪挑紫金冠》《每次醒来,你都不在》《阿哥们是孽障的人》《长安陌上无穷树》《青见甘见》《在人间赶路》《鬼故事》等33篇作品,都源自李修文对“人民与美”这两座神祇的膜拜。

 

访谈实录

这是一份失败的口供,它拯救了我

■受访人:李修文(作家)        

□采访人:南  迪(中国出版传媒商报特约记者)


□间隔十余年再出书,这本《山河袈裟》,对于您而言有何特殊意义?

■这本书对我来说,不是一份光荣的证据,相反却是失败的口供,在写作过程中,我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要想那么多,诚实地面对自己和世界,把想写的写出来就好。所以,这本书我写得非常幸福,它使我越来越明白写作的真义,也越来越使我和写作建立了类似教义与教徒之间的关系,经由它的写作,我感到自己的内心变得越来越镇定和强大,日常生活的宗教感乃至写作的宗教感,全部借由它得到了体认和强化,因此,它拯救了我。

  

□您提过,“山河”不是地理意义上的山河,是我们近在眼前又不能实现的“指望”,这本书的书名《山河袈裟》,它有何含义?

■在中国古代,几乎不存在于一个现当代意义的文坛,文人们在更多的时候,只能面对山河大地写下自己内心的千军万马。所以,中国的文章,多有山河之气,就是说,我们的山河拥有能够匹配得上它们的文字,我希望我能够写出这样的文字。

所谓袈裟,就是写作,它是一座囚笼,更是一座桃花源,我愿意在其中终生闭门不出,写作《山河袈裟》时,我经常觉得从前的自己简直不爱写作,而现在,怎么强调写作在我个人生活里的神圣都不过分,我确信我需要身披写作的袈裟一直行走下去。这是对从前的觉醒,也是对未来的提醒。

 

□书中的故事,很多都是平凡的人物,但读起来,能对他们的感情产生内心的震动。比如看到“郎对花,姐对花”这章,小女孩被自行车锁链锁着,当时自己的心里感觉像被塞住一样。能感觉,他们就是我曾经在路边、火车上见过的人。您说,在一次和同伴冻醒之后,才决定写这样的一群人,为何会突然萌生那样的一种想法?而人民与美,也是您余生继续膜拜的两座神祇,在后期的写作中,您都打算以这两个为中心了吗?

■对,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可以肯定,人民与美,是我写作的主题,如果可能,我还会用小说的方式、电影的方式一起来表达我的认知。至于为什么会写下这些在生存里挣扎的普通人,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也是普通人中的一个,这是对命运和处境的双重确认,既然已经确认,就应该尽到自己的本份:有人在烧锅炉,有人在弹棉花,我在写作,仅此而已。写下它们不是什么策略,是我的自我拯救——我必须写下他们的存在,来鼓励自己的存在。

  

□除了部分随笔在一些刊物上发表,可以说您是十多年未出书了,这次新书出版,目前的销售情况如何?您觉得这本书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何处?

■我不在乎销售。卖得好与不好,我都会继续写作下去,所以,我跟出版社说:对我来说,《山河袈裟》最重要的意义,是它使我重新成为了一个对眼前世界重新怀抱热情的作家,而非其他,其他的都是意外。所以,我并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也许它可能从根本上就是不合时宜的,但我已经懒得讨好任何人,对自己的诚实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近期有其他写作计划吗?若是有,是关于什么题材的?

■十多年来,在不断的奔走中,我记录了大量我想写的东西,《山河袈裟》只是其中很少一部分,所以,接下来,我的热情仍然是将还未成文的那些篇章整理成文。如果有可能,我还想写一部集中探讨古代中国之美的书,但是,由于构架稍显庞大,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阅读资料乃至亲身踏访,所以,写这本书可能还需准备一段时间。我的写作还有一个部分,那就是剧本的写作,现在刚刚完成电影剧本《新冰山上的来客》,已经在筹拍当中,接下来,我会将另一部老电影改编成符合今天这个时代观影体验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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