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伯庸:我喜欢重构历史的乐趣

夜 雨(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 2017-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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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草原动物园》是一本不太像马伯庸风格、却被他称作是迄今最掏心的小说。他不再玩叙事套路,却依旧以强大的想象力,玩转文学。书中关乎梦想、故乡、信仰、死亡……可谓一部心灵探索之作。

关键词 赤峰 传教士 草原 动物园 纯真 梦

《草原动物园》马伯庸著/中信出版社2017年3月版/48.00元


《草原动物园》是一本不太像马伯庸风格、却被他称作是迄今最掏心的小说。他不再玩叙事套路,却依旧以强大的想象力,玩转文学。书中关乎梦想、故乡、信仰、死亡……可谓一部心灵探索之作。

  马伯庸从2015年起,成为一名在“咖啡馆上班”的作家。他认为这个时代写字的人能得到足够回报,所以一切要趁年轻去做。喜欢写?那就不要浪费时间。在北京东四环的一家咖啡馆,在音乐与略嘈杂人声的背景下,本报记者对他进行了一次愉快的访问。


  ■受访人:马伯庸(青年作家)

  □采访人:夜 雨(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马伯庸

  1980年出生于赤峰,曾留学新西兰数年,自2005年起在外企工作十年,后专职写作,擅长以奇特的想象重构历史。代表作有《风起陇西》《三国机密》《古董局中局》《龙与地下铁》《长安十二时辰》等。


求人不如求己 你要内心强大

  □新书《草原动物园》乍一看会误以为是自然文学,但里面有理想、人心、信仰、梦想等等,容纳了很多元素和内涵。我觉得是一本为青春作结的纯真之书,你自己怎么评价呢?

  ■是“挖”自己挖得最深的一本书,有很多对内心的叩问。我其他的书,会觉得很爽,很好玩。这本不然。


  □书中的主人公传教士是你的影射吗?

  ■不是。我是无神论者。


  □书中讲一个美国传教士来东方传教,在赤峰建了一座叫诺亚的草原动物园。书中提到,中国人的信仰,就像是在草原的辽阔天空,任何鸟都能自由飞翔。

  ■就像书中写的马王庙供三面神仙,中国人拜神很平等,他们认为拜神是与神签订合同。比如希望生儿子,生出来就给神重塑金身;生不出来,我就把你的神像砸了。这类似一个甲方乙方的条款。在中国人的潜意识里,人和神是平等的。平等以待不是一个坏事。像书中传教士的教科书——美国传教士卢公明在《中国人的社会生活》中说的,他认为每个中国人都可以在自己的信仰中找到天堂和救赎。


  □这明明很世俗,而且如果人生遭遇重大变故,还是愿意有个寄托。

  ■我认为自己足够充实自己。我前年因为肺部有阴影,被医生认定是肺癌。那3个月我心情也会有不同,想我年纪轻轻怎么会生病。因此我很能理解那些经历大变故,祈求超自然力量慰藉的人。但我仍旧该干嘛干嘛,我觉得把自己的事儿安排清楚就行了。当你内心足够强大,就不需要去外部寻求力量。然后,3个月后复查发现是虚惊一场。


梦与亡者之国

  □梦是《草原动物园》一个很重要的意象,而且听说这本书最初的灵感也来自你的一个梦?

  ■我经常做各种稀奇古怪的梦,唯独这个梦只有画面:一个传教士和我开着解放牌卡车,在草原上走。后面一排动物跟着:长颈鹿、大象等等。当大大的月亮升起来,所有动物都变成了剪影,在草原上缓缓走着。那个画面很美,当时我写下来发到微博上,觉得有点浪费,后来就写了一个短篇,登在《人民文学》2016年的6月号上。本来写了2万字,因为篇幅有限发表时删了一半,看起来干巴巴的像故事梗概。后来还是写了这部长篇。


  □从2万字到现在的17万字,有什么大的变动吗?譬如情节。

  ■这本书并不是靠情节推动的。而是一种感觉。因此也需要相对长一点的篇幅烘托。我加了大量细节。


  □梦中的动物都出现在小说中了吗?

  ■没有,很多动物没办法一路溜达到赤峰,我就舍弃了。而且书中每一种动物都有用意,但我不能说得特别清楚。需要读者自己看。


  □那么当传教士遇到白萨满,后者跳舞是什么意思?

  ■解释清楚,小说的美感就消失了。


  □你埋的伏笔实在太多,这支舞出现了好几次。

  ■按照赤峰的习俗,萨满跳舞其实是把人带到亡者之国,那个国度并不恐怖,是永恒的静谧、永恒的休息。非常美,但是静止的。这是这本书的主旋律。其实读者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作者自己不能解释的。


  □书中的很多神话,也都是来自草原和家乡的传说吗?

  ■书中的传说都是小时候听过的,写的时候信手拈来。像书中的传教士从北京走到赤峰的沿途风景,也是我每年开车回家路过的。草原的月亮最好看,比星空和太阳都好看,白天太阳晒得没遮没掩,但夜晚一轮月亮在上面飘着,很美。


灵感需要积累

  □作为微博大V,发微博有什么心得?

  ■别把发微博当成大事,就是正常日记。遇到啥事儿,跟大家聊聊。比如我为了查大象是否可以运到赤峰,查到当时的朝廷曾为把大象运到万牲园专门修了条铁路。这种冷知识最后小说里没用上,但又很有趣,所以诸如此类我会专门给大家讲讲。出发点很简单,就是跟人分享。


  □你会为读者创作吗?

  ■写东西不能有针对市场创作的杂念,而且也会写不好。太顺从读者,是没意思的。我写的如果完全符合读者的胃口,那就没有惊喜了。很多人看小说,是希望看他们想象不到的体验。作家会比读者写作水平高一些,但依照读者水平,就会写得很低。而且如果考虑太多,瞻前顾后,改来改去,气势就会不连贯,变成特别不好看的东西。


  □大家经常吃惊于你小说中藏着的各种历史知识,除了历史类读物,平时你读书喜欢哪类作品?

  ■我读书不挑,看书很杂。因为很多你觉得好的东西,其实藏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个人偏爱的作家:王小波、老舍、马克·吐温,没事爱翻一下。


  □写作灵感从哪里来?

  ■灵感需要积累,当你有足够多的阅读量和知识量,灵感就会在阅读大量资料之后蹦出来。我的写作方向以文史类为主,算是历史传奇类。我喜欢重构历史的乐趣。在历史的基础上加别的元素,比如历史推理、历史悬疑等等。


  □现在是职业作家,你怎么看待写作?

  ■我会一直写下去,挺好玩,也是乐趣。

  但我必须在外面特别吵的地方写作,就像在这个咖啡馆一样,把白噪音当成写作的背景音乐。因为以前上班的环境很吵,写作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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