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右至左:夏季风、李昌龙、杨鉴、祝铮鸣、孙欣、于霏、章森
在蜂巢(北京)当代艺术中心的主展厅A厅,“离岸:李昌龙”个展以环行展览方式进行叙述,呈现了艺术家李昌龙2015年至今的绘画创作。本次主题“离岸”概念来自英国小说家佩内洛普·菲兹杰拉德的小说《离岸》(Offshore),它是一个主动概念而非被动选择,主动选择与高效的世俗化的功利主义的现实生活保持一点距离,但绝不是傲慢的离群而居或者无政府主义的狂欢理想,而是保持一定有效距离仔细遴选想要与必要的一切。艺术家李昌龙在创作中对中国语境中现代绘画的逐渐演进进行的反思,尤其体现在他对于绘画边界的僭越与思考,以及对于绘画行为这一状态的触摸与展露,这也是本次展览题目“离岸”所要说明的,即与考察对象保持有效距离所进行的客观判断与主动遴选。
“离岸:李昌龙”个展现场
本次展览作品体现出了艺术家李昌龙应对自我认知和处境反思所带来的周全和严谨,而非冒失寻找对立。一件作品是由一些以创作者具有涉身经验的事件构成的,这些事件捕捉到了能证明自身身份的证据,并打开了能够回顾性地重新阐释这个艺术家身份的各类其他可能性,使得作品除了作品本身的表达之外具有衍生的可能。艺术家李昌龙在此前创作的图像性创作的基础上向绘画的结构转向——亦可理解为向绘画本体性靠拢,其实并未削弱其对社会性问题的思考,而将我们带入他的个人线索当中去更具整体性的思考他的创作方法论,形成上下文的呼应关系,此前的创作实践也成为了现阶段转向的根本基础与合法性支撑。
李昌龙 无名山 2016 布面油画 200×10500px
李昌龙 国际通道 2017 布面油画 150×7500px
进入B展厅,“空行:祝铮鸣”个展呈现艺术家祝铮鸣2016年以来的绢本设色绘画。偏红暖色系的墙面,不苟言笑、“离相”的人,大象、猴子、豹、鹿等充满着灵性的动物,松枝、鸢尾、佛手柑、竹枝等有股“仙气”的植物,这些在祝铮鸣的画笔中,似乎呈现出彼此并不相关又和谐的画面。主题“空行”来源于梵语DAKINI的“空行”,本意为在空中行走的神祗。对于作为艺术家的祝铮鸣来说,“空”意味着观照内心的真实状态,直追“法我两忘、物我冲融”之境。
“空行:祝铮鸣”个展现场
在展出作品中,“隐”系列人物不同于以往突出面孔的头像、胸像,画面中的人体代替“空”心的艺术家行走于画面,被单色处理过的背景引来幽而不深、静而不远的氛围,连同被平面化了的人体造型显现以有人之象的无人之境,非古非今,亦古亦今。不难看出祝铮鸣所偏爱的秦汉、魏晋的高古气息、隋唐的开合风姿,以及超越时空壁垒将往昔人文经验内化的决心。
祝铮鸣 青籁 2018 绢本设色 139×4950px
在这些画作中,也许会让不少观者感受到一丝佛教的气息,人物的衣着、动植物的表现似乎也与印度有些许联系,仿佛是某种潜意识的乡愁,比如祝铮鸣总说“中了印度的魔”,虽然其实压根儿她就没有去过那个国度。虽然祝铮鸣的作品是单幅绘画,但如果将她的作品作为一个系统来考察,显然有一个隐形的“时间”线索。她件件作品,意味着复合、叠韵、轮回,归结为世代时间的继替,就是“前后接笋,秉承转换,开合正变”(翁方纲)。形象的驻留是暂时的,绘画的魅惑却是永远的。她画中人物的行为、服装、道具和依恃物,混合着诗、神话、瑜伽、炼金术和记忆。这些均是带有原型记号的象征元素,她做得简洁朴素,看起来又离奇诡异,似乎体贴地证明了祝铮鸣的绘画,自带生生不息的经学流量,最终化境为一种文本的肉身。
祝铮鸣 翠隐 2016 绢本设色 193×3000px
在C、D、E三个展厅推出的“重重叠叠:章森个展”,展现了艺术家章森2008年从纽约回来北京之后近10年以来的作品。对于风景的表达是章森展览中重要的呈现因素,这些用“记忆碎片”中的方式将自身获得的视觉经验转化拼贴在画面中,并以影像、现成物、文字等作为线索串联,最终形成不同时段的艺术表达。
“重重叠叠:章森个展”展览现场
从章森多年前的一系列纸本作品中不难看出彼时他对于形式本身的极度热衷。身边的种种偶得之物被用来作为形象视觉联想转化的切口。它们有些似乎可以进行分形式的自我繁殖,有些形成了闭合的循环结构。其间的对应关系以及结构的合理性自然无需被事无巨细地推敲。毋庸置疑的是,在章森早期阶段的创作中,形式凌驾于色彩之上,塑造出如埃舍尔一般无法被轻易归类的,介于设计与绘画之间的,关于图形的描绘。不大的纸本上的寥寥数笔,却带有一种柯布西耶所说的,“形式的重量”。只是相比于建筑的庄重,章森笔下这些未竟的蓝图自有一份轻盈和欢快。
老说应该去看雪山 Single wish 30×1500px 布面油彩 oil on canvas 2018
在观看章森作品时会发现,他对色彩的运用是潇洒而流畅的,用颜色表达心情是他画作展示出来的内容。无论是灰暗还是明快,数个色块,形成鳞次栉比的,调节着冲突与和谐的色阶,全情释放编辑色彩的快感。每一个色块既是颜料的实体,也是一个在相互勾连中的独立空间,携带着来自内部自身的奇异光源。当没有什么是真正从外部投射的,颜色在画面内部自成一体,也就不存在光与影的对立,只有光与光的对比,因为对于章森而言,颜色无疑是平等的。
也许是出于对偏好与惯性的警惕,章森偶尔也会从无休止不间断的旅程中抽身,建立拥有时间跨度的自我创作的接续,并展开对于不同阶段所面临问题的深入操练。他将2014年的一张小幅油画在2017年分别腾挪到布面和纸本上进行复演,最终形成《富士》《柯达》《Ilford1600》三幅相似而异的变体画。而他之后的创作例如《北漂》则是在此基础上有了更为复杂而叠加的空间关系。依旧强调剥离色彩之后的物质体积,画面中互为正负的黑白几何体一个浓缩了时空的纵深一个追溯了运动的轨迹。画面中所延续的透视法则让人误以为存在一个确凿的终点,然而不论是对于身体的旅途、生活的迁移,思维的转化还是创作的考古从来就没有抵达完全的究竟之地。能够略微抵御时间流逝的,也只有绘画的行为本身。
富士 Fuji 20×500px 布面油彩 oil on canvas 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