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江玉婷
作家许诺晨有一个微信公众号，今年2月以来，几乎每天都有孩子涌入后台留言提起“淘气大王董咚咚·灾难求生”这套书。值得注意的是，该系列于2017年由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共5册，分别是《致命病毒入侵》《地表震动模式》《不沉的冲锋舟》《追风少年》《火烧摩天楼》，对应传染病、地震、洪灾、台风、火灾5种灾害。
合肥市杏林小学教导处副主任刘洁也有类似经历，学生们不断提起该系列图书。2年前，刘洁将安全教育与课外阅读相结合，师生共读了《地表震动模式》。2年过去了，学生仍对这套书念念不忘。
让孩子了解真实的生活
据许诺晨介绍，国内出现新冠肺炎疫情以后，常被小读者提起的是写传染病的《致命病毒入侵》；6月，我国南方部分地区发生洪灾，那时孩子们特别关注写洪灾的《不沉的冲锋舟》；2个月后，8月5日，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发生爆炸，孩子们又开始提起《火烧摩天楼》。该书讲述世贸大厦发生的一次火灾，堆放在21层的硝基化合物引发了大爆炸。
虽然是3年前出版的童书，但书中的场景一次次在现实中发生。有小读者在后台留言：“诺米姐姐，你是不是大预言家呀？”“诺米姐姐”是许诺晨的笔名。看到这句话，许诺晨的内心很复杂，既为这套书仍被惦念感到欣慰，又为频繁发生的灾难难过。
“可能传染病的发生过程都很像。”许诺晨解释。那段时间，大家一直待在家里关注疫情，孩子们发现书里很多知识都用上了。有孩子告诉许诺晨，他们出门会戴口罩，经常洗手，还会给家里消毒。许诺晨笑着回复：“希望你们保持好习惯，天天都健康。”
“淘气大王董咚咚·灾难求生”不是一套“预言书”。许诺晨经历过2003年的非典，当时她正在上高中，想写一个给孩子看的科普故事——这是《致命病毒入侵》的前身。故事的最后，许诺晨没有揭示病毒来源，而是以人们正在研制疫苗结尾。有孩子写了“同人小说”，给这本书续写了一个确定的结局。
“真实”是许诺晨创作时恪守的重要原则。写《不沉的冲锋舟》时，她辗转联系上一名参加过1998年特大洪水救援的老兵，了解抗洪救灾真实情况，尽可能还原部队的调度、分工。她选择从军人的角度切入，是想告诉孩子们，“洪水到来的时候，你不用害怕，解放军会冲在前面保护我们，保卫我们的家园。”
许诺晨还曾和一位消防员长谈。那时，她第一次知道，高层火灾救援迄今为止都是一个难题。她没有回避成人世界里的博弈，“其实在很多厂家，甚至是在生产危险品的厂家，他们的消防通道里堆满了货，因为存货仓储是一笔非常大的开支。”《火烧摩天楼》中，大厦经理把避难层租给企业当仓库，堆放着一卡车硝基化合物。在这一章节，现实投射进了文学。“我觉得还是要让孩子们去了解真实的生活，这是儿童文学作家的职责与担当。”她说。
安全教育与课外阅读相结合
合肥市杏林小学教导处副主任刘洁第一次遇到《地表震动模式》是在2017年。那时儿子上小学，母子二人在安徽图书城闲逛。在“诺米姐姐”的专柜里，儿子挑中了《地表震动模式》。买回家后，儿子没几天就读完了，其间多次表达“非常好看”，刘洁便对这本书多留意了几分。
当她再想起这本书是第二年5月，她所带的班级升到了三年级。每到汶川大地震纪念日，学校都会组织防震演练。演练时，刘洁发现有学生没用手护住头。“他们不明白，（用手护住头）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刘洁这样理解。
这个时刻，刘洁想到了《地表震动模式》。她回家把书翻出来，自己又细细读了一遍。刘洁发现这本书语言生动有趣，故事情节跌宕，巧妙传递科普知识，告诉读者当地震袭来时应该如何应对。每一章节的末尾还附有一篇“灾难小帖士”，为孩子们科普灾难求生知识。她决定用这本书进行安全教育。
杏林小学重视课外阅读，办学理念是“办一所人人爱阅读的学校”。学校每周有一节阅读课，刘洁在课上读了《地表震动模式》的开头。学生被故事吸引住了，直到下课铃响仍意犹未尽，希望她继续读下去。有学生回家后迅速看完了这本书，又读完了整套书，还把书带到学校和同学分着看。
那段时间，阅读课下课后，总有三五个小男生围着刘洁，问她各种各样的问题。教室在4楼，他们跟着刘洁走出教室，一边走一走聊，穿过一条长廊，再下楼，一直聊到3楼的办公室。有时学生还会跑进办公室，惊喜地告诉刘洁自己新想到的逃生方法。“那段时间，师生之间的感情一下子拉近了许多。”刘洁回忆道。
在接下来的阅读课，学生分享自己喜欢的片段，总结自救知识。刘洁鼓励学生自制书签，在上面记下好词好句和防震知识。有学生把白纸剪成冰激凌形状，有学生在书签上画了一只小海豚，有学生做了一只有4个面儿的七星瓢虫……学生水羽涵在读后感中写到：“在危急时刻，这一群小学生没有慌乱……这让我不禁感到羞愧。我平时遇到芝麻大点的困难就不知所措……”水羽涵、徐欣榄等4名学生的读后感被《少年博览·阅读与写作》杂志和《市场星报》等媒体刊发。
一个班级的阅读带动了整个年级，其他班级也开始共读《地表震动模式》。一天，同事董小婷跟刘洁说起这本书，评价“好看、有用”。那段时间，校园里总有学生拿着一本《地表震动模式》。放学后，家长在校门口等孩子，有2位家长攀谈起来。一位家长聊起了这本书，说自己家孩子也在读，懂的地震知识比大人还多。刘洁正好在校门口值班，捕捉到了这段对话，她更加肯定了这本书的价值。
成长路上的重要伙伴
杏林小学重视安全教育， 每学期都会组织防震演练、防火演练等。学校还在墙壁、宣传栏张贴海报，展示以安全为主题的学生绘画作品。校领导带领安全员每周进行安全隐患排查，一旦发现问题立即整改，并备有安全排查台账。
然而，真正做好安全教育并不容易。主要集中在两个问题：一是自救知识讲授起来较为枯燥，教师讲得很辛苦，学生听不进去；二是对于一些自救知识，教师掌握和了解的不多并且也不够专业。班会课上，刘洁曾经问学生：“如果发生火灾，你们该怎么办？”一个学生说，打电话给爸爸妈妈。“孩子对父母的依赖很强，他们不知道怎样保护自己。”刘洁意识到学生既对灾难一无所知，也对灾难缺乏想象。
《地表震动模式》描写了地震中可能发生的困境，通过主人公脱险的情节介绍自救方法。孩子们通过阅读图书，了解自然灾害的发生原理、掌握地震灾害中自救和救护他人的知识与技能。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险，他们会更加镇静，更有勇气采取自救行动。
从这个角度来说，“淘气大王董咚咚·灾难求生”这类图书是学校教育资源的有益补充。那些教师需要很用力才能刻进学生心里的自救知识和技能，学生通过阅读故事很自然地记住了。这也是杏林小学另一位教师董小婷曾经评价这本书“好看、有用”的原因。
《地表震动模式》带来的影响是长远的。共读1年后，刘洁曾在语文课中提问地震自救方法，学生们这次发言踊跃,一连说了好多措施。在当年的防震演练上，师生按照指定路线行进，教师带学生跑到校门口——这是校园内的开阔地带。这次，学生程毅勋告诉刘洁，校门口也不安全，“书里说了要远离楼房，校门口的值班室是两层楼，也有倒塌的风险。”这件事给刘洁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很长的时间里，学生们始终对这本书念念不忘。五年级语文下册第六单元的习作题目是《神奇的探险之旅》，有几名学生把董咚咚、左拉拉写进作文里。收到作文的那一刻，刘洁感受到“董咚咚”“左拉拉”不再是小说中的虚拟角色，学生真的把他们当做成长路上的伙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