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写扶贫进程中生命的张力

王国平 | 2021-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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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贫志》卢一萍著/湖南文艺出版社2020年12月版/58.00元

关键词 报告文学 扶贫

○王国平

读卢一萍的报告文学作品《扶贫志》,我一直在想,扶贫不只是一个政治行为、经济行为,还是一个思想行为、人文行为、精神行为。

扶贫首要的当然是解决基本生活难题,聚焦“两不愁三保障”。但是很多事情的推进并非单向效应,而是引发多方的联动。《扶贫志》从“精准扶贫”的首倡地十八洞村写起,关注整个湘西在扶贫进程中涌现的人和事,写扶贫大业给当地的社会生活面貌带来的深刻变化。外在的、物质上的改变,是作者关心的话题,但更关心的是人的改变,或者说人的成长。

《扶贫志》是由一个个故事、一个个人串联起来的。围绕着扶贫大主题,相关人逐个登场。有政府部门、企业、人民团体派遣的工作队成员,有志愿者,有当地的能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健全人,有残障人士。作者以简练而富有情感的笔墨,讲述他们的扶贫故事,同时中间夹杂着口述的形式,让他们直接发声,述说自己在扶贫过程中的作为、感悟与心得。不像有的网络小说写作,叙述的关键时刻,解决难题的钥匙从天而降,之前设置的矛盾冲突迎刃而解,迅速转入下一个矛盾冲突的铺垫。《扶贫志》作者专注于过程,写出他们的扶贫进程中承受的压力、艰辛和委屈,内心时刻在泛起波澜,甚至是激起惊涛骇浪,也写出他们的欣慰与收获。从作品结构来看,每个人的故事相对完整,彼此之间又相互交融,主题清晰,主线分明。

读《扶贫志》,可以了解地域风情,了解当下的社情,了解我们的国情,还可以知悉维系乡土中国绵延不绝的人情世故与世道人心,还可以充分感知人的智慧、能量与意志力,以及生命的张力。

比如苗族农家大嫂田金珍,为了夜郎坪的留守孩子,她异想天开,东奔西走,竟然真的拍摄了一部叫《千里寻母记》的电视剧。围绕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田金珍又成立湘绣协会,还谋划开发乡村旅游,领着大家一起干,充分展示出作为湖南女性“辣妹子”的干劲与风采。这中间,她要直面各种无法预知的挑战,要在市场的浪潮中跌宕起伏,要扛起大小不一的责任与重担。问她这么多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她的答复是没有坚持,也不懂坚持,只有一颗永远不会变的心,也就是“母爱的心”。她没有迷失在词语布下的迷阵之中,只以“母爱的心”这么一句,直抵根本,戳中人心。在作者的笔下,这样的人是有光辉的。不少作家写到人物经受的苦难与沧桑,忍不住跳出来发出深沉的慨叹:“人啊人!”读《扶贫志》,这句感叹也在我的内心深处升腾起来,不过这里的“人啊人”,感叹的是人的耐力、人的倔强、人的高贵。

再比如《北京来的第一书记》这个篇章,主人公是在国家知识产权局工作的时鹏。他年纪轻轻,甘于当一个“家庭主夫”,头发是自来卷,披着,比较长,“也比较文艺”,理想是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空闲时间,他痴迷于日本的私小说,其主要特点是“脱离时代背景和社会生活而孤立地书写个人身边琐事和心理活动”。就是这么一个人,响应号召,领着家人,一个猛扎,进驻湖南桑植县扶贫一线。他在火热、滚烫的生活现场摸爬滚打,他在烟火气十足的时代浪潮中感知人情冷暖。他坦言这段经历让自己一直在成长与收获,“真的是特别赚的一个事情”。透过作者不着痕迹的笔墨,我读出了作为扶贫人的真诚与担当,也读出扶贫大业给一代人带来的营养与力量。

翻开《扶贫志》,“前引”部分作者是这么写的:“没人能够活过一棵树。梨子寨真有一棵梨树,看上去,大概已有300岁了。它在靠近寨子的山顶上沉默不语地挺立,春天开花,秋天结果。以前梨子还没成熟,就会被人们薅光,村民,特别是一些嘴馋的孩子,过早地从它那里知晓了‘水果’的味道。尝尽人间滋味的爷爷、婆婆在一旁看着,总是一脸不屑地说:‘土梨子,有啥嚼头’!”书中有纯正的文学味道、艺术气息。这股味道和气息在整部作品中时不时也有断裂或偏移,但总体上作品还是保持着一定水准的文学品质与艺术格调。当下的报告文学创作,有一个弊病就是报告味过于浓厚,文学味稀薄了一些。就这方面可以说,《扶贫志》有意或无意间进行着校正与探索,或者说新的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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