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知名历史学家、新文化史的代表人物、剑桥大学文化史荣休教授彼得·伯克所著的《文艺复兴》（第2版）一书，驳斥了历史学界一种流传很广的观点，即文艺复兴与所谓的“黑暗中世纪”是截然分开的。彼得·伯克认为，文艺复兴相当程度上延续了中世纪传统，古典形式和价值对意大利以及欧洲其他地区的文化、社会塑造产生了很突出的作用。

19世纪的文化史大师雅各布·布克哈特在《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塑造出了一个过于清晰的文艺复兴：与中世纪传统割裂，而且主要发生在意大利。

彼得·伯克不赞同这样的神话式描述。首先，这割裂了意大利与当时欧洲其他地区在文化、科学等方面的创举。而且，布克哈特所讲述的文艺复兴，带有传奇性，“是一种富含象征意味的故事，因为它以觉醒和重生的暗喻来描述文化的变迁”。

毫无疑问，布克哈特式的描述，更受大众读者欢迎。因为在漆黑一片的中世纪，突然闪现文艺复兴的哲人、艺术家群体，这带有很强的戏剧性，更能带来叙述的张力和冲击性。这种处理手法在中国也很常见，历史题材的小说和电视剧总会将主角甚至反派、主要配角都设计为完全不同于时代背景，具有当代人熟悉个性的代表，以其“格格不入”来充分突出矛盾。

《文艺复兴》这本书指出，所谓的文艺复兴人事实上是相当中世纪的一群人，“在行为、预设及理念方面比我们以为的还要传统”。其实，当时也不存在意大利人与其他欧洲人的截然区别：文化学者、诗人会将意大利人描绘为积极、富于创造的人，而将其他欧洲人视为愚钝的，被动的模仿者。

那么，文艺复兴时期的若干伟大艺术、文化成就是如何得出的？《文艺复兴》书中解释说，意大利本身保存了较多较为完整的古典建筑，包括万神殿、斗兽场、君士坦丁凯旋门等，再加上古罗马人维特鲁威的《建筑十书》重新出版，这使得意大利的艺术家、设计师得以在当时复建古罗马式的建筑。

雕塑、绘画领域，文艺复兴时期的匠人依然可以从古典时代的遗存中获益。当然，这并不能否定达·芬奇、拉斐尔等艺术家打破古时的先例，创新肖像画画法，在绘画创作中引进线性透视法。

在其他领域，比如史诗、喜剧、颂诗、田园诗等文学体裁，以及农业、编织、航海等，也都相当程度上复兴了古罗马的成果。

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对古罗马以及古希腊伟大作家、艺术家进行模仿，并在基础上进行融汇和一定限度的创新，这并不令人奇怪。而在当时也曾引发人文主义者的作品是否涉及、属于抄袭（模仿的限度）的争议。

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人文主义者和艺术家出访他国，相当程度上带动了欧洲其他国家的浪潮，也带去了相应的思想、技艺。反过来，欧洲不少国家和地区的人们向意大利流入，也促成了思想、技艺与当地人的交流。这意味着，欧洲的文艺复兴，并不能简单地定义为意大利对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一己带动。

书名：《文艺复兴》（第2版）

作者：（英）彼得·伯克

译者：张宏

出版社：北京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2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