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叙事下的个体沉浮
郭磊峰 | 2020-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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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学界,“宏大叙事”这个词儿似乎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境地,不论是在文学理论层面还是文学创作层面。一方面没有人能否认历史上一直流传至今的诸多宏大叙事的作品所具有的经典性和伟大地位,另一方面在现代主义乃至后现代主义思潮迭起之后,各种极具先锋性的文艺形式和理念颇有“乱成一锅粥”的态势,相形之下宏大叙事就显得有点老土,有点过时。而21世纪初以来,某种程度上现实主义文学重归文坛主流,当代文学重构宏大叙事的冲动和愿望又逐渐涌现,主流文坛又集中出现了一批带有强烈“史诗化”追求的长篇创作。在此背景下,科幻小说创作也出现了一些具有史诗性规模的长篇小说,最典型的便是刘慈欣的《三体》。

聚焦到科幻小说来看,我们意外地发现,这一题材似乎与宏大叙事的逻辑有着天然的联系。本身科技文明的高度发展就不可能是个人能够解决的事情,其中必然包含着社会、历史、文明等宏大叙事的元素,再加上科幻小说往往涉及到极为宏观的宇宙时空观念,随着科学向未知领域的探索,科幻作家的想象边界也在逐渐向黑暗最深处延伸,最终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这样的科幻小说是无法避免宏大叙事色彩的。乔华的新作《犼先生·锦绣离人》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的一部长篇小说。

《犼先生·锦绣离人》的宏大叙事色彩主要表现为三点:

(一)科幻的宏大。整部小说空间跨度超越星际,时间跨度有近两万年,文明跨度则包括蒸汽时代、人工智能时代、太空时代三个各具特色、对比鲜明的文明层次。作者在小说中虚构了一个类地行星作为故事的主要发生地,通过处于蒸汽时代、人工智能时代和太空时代三种不同层级文明之间的冲突碰撞,来反映人类在道德伦理、社会阶层以及政治管理等诸方面的剧烈变化和矛盾冲突,旨在探讨科技发展对人类社会的影响,从而表达了作者对生命的悲悯以及对大自然的敬畏。

(二)叙事的宏大。小说使用了多线索叙事的方式展开了一个宏大的故事结构,展示了不同群体中有代表性的个体人物命运变化。主要的叙事线索便有男主人公鸣犼锦绣从对人类社会万念俱灰走向主动去保护他人的心理成长线,鸣犼锦绣和女主人公鹦宝儿彼此救赎的感情线,鹦宝儿的复仇线,其他还有鸣犼锦绣帮助失忆的鹦宝儿寻找家园、外星人量子樱冲破命运的束缚寻找新的生活、太子福螺凛烨与外星人的初步抗争、外星人寻找终极容灾设备“暗夜信使”、外星人绞杀叛逃者等次要线索,构建了一个十分完善的文学世界,其中每个人的命运就交织在各条故事线索之中。

(三)文学的宏大。《犼先生·锦绣离人》并不仅仅是一部几十万字的长篇科幻小说。据作者乔华所言,这只是“犼先生”系列小说的第一部,目前这个系列的创作计划至少有六部。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的野心是想要建构一个宏大叙事的科幻文学史诗级系列作品的。

其实关于宏大叙事这个说法,乔华本人是拒绝的:“个体人物的命运才是我真正要写的东西,而宏大的社会动荡和变革只不过是冷酷的背景,是冰冷的舞台,所以我尽量不采用宏大叙事,而是从每个人的细微之处着笔,写每个人物的困惑和追求,以及他们之间的矛盾和纠葛。”《犼先生·锦绣离人》小说中的宏大叙事元素在事实上是存在的,而作者这样说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把关注点和中心放在故事中每一个个体的命运沉浮之上。如果离开了对个体命运沉浮的人文精神式关照,宏大叙事就会沦为一个假大空的壳子。这一点既是在提醒读者,也是作者在提醒自己。当世事飓风狂澜时,所有人都是轻飘草芥,所有人内心深处的神性与兽性都在博弈与挣扎,小说中的每个角色都对自己不断进行着拷问——在这片土地上,我怎样才能活下去?我们这光怪陆离的一群人,该怎样彼此迁就,共同生存下去?故事中,无论是类似此刻你我,拿着智能手机的“现代人”,还是仍处于蒙昧的、尚不知“苹果为何从枝头坠落”的“古代人”,抑或是能穿越了时空的“未来人”“产生了意识的人工智能”,都被这个问题所深深困扰,无一例外。

读完小说之后掩卷而思,故事里那颗动荡的星球,那些不同类型的智慧生命,不就是现在地球上的我们吗?这个躁动的、疯狂的时代,何处安放我们的灵魂、我们的理想,何处觅得我们的衣食?我们留给后代的遗产,真的会是一颗千疮百孔的炼狱星球吗?

我们需要思考,我们需要每个人都思考,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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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犼先生:锦绣离人》乔华著/中国纺织出版社有限公司2020年8月版/49.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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