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何书写母亲河——读徐春林《和平长江》

李路平 | 2024-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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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似乎有一种为江河湖海以及城市立传的潮流,名山大川和有着悠久历史的城镇,在进入一个新的时代时,仿佛焕发了别样的生机,也重新焕发了作家的激情,要为它们倾尽肺腑。

这是一种新的写作趋势,山水地理历经漫长的时光后,被一种别样的目光所注视,它们不再被当作人物抒情时的辅助,而直接成为写作的主体对象。我不是说当下重新流行的自然文学或生态写作,而是指本是物的东西,被赋予了“人格”,以有血有肉的形式,让它们跃然纸上。但仔细想想,这种趋势犹如它的对象,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写作形式的复兴,往前追溯,《山海经》不就是为山川地理立传的巨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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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长江》

作者:徐春林

出版单位:江西教育出版社、长江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4年1月

定价:88.00元

徐春林的《和平长江》或可看作是这一潮流之一种,同时这个文本也在向我们提出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应该如何书写母亲河?这个对象实在太浑厚庄重了,我想每个人面对“母、亲、河”三个字时,都会不由得升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思绪,它就像我们身体中的血液,仿佛呼吸,犹如我们每天吞下的水,就是这样一种时时关切却又从未细想之物。它们如此形象,聚焦时,它们又变得如此抽象;它们如此真切,就像将随我们一起老去,刹那间又会恍然大悟,我们才是它们身边的渺小一瞬。我想徐春林写作《和平长江》时便是这样的心境,他生长于长江边,旁边的修河就是他与长江最直接的联系,当他少年时站在九江长江大桥上,面对桥下的浩浩汤汤时,为长江立传的种子就在他的心底种下了。

只是这本书我觉得本质上并不算是长江传,他有这样的雄心,但面对从三叠纪开始逐渐流淌的这条河流,他的壮志大约又被消磨了,当然,谁在面对这条河流的时候不心生敬畏呢?徐春林很坦诚,他把自己这次对长江的书写,当成是对一种乡愁的追寻——一种刻在骨子甚至是基因里的乡愁,就像盲人摸象,不断接近物质里和时空中自我乃至整个民族与这条江流的联系,这是一种尝试,更是个体对历史的致敬。

徐春林也是这样写的,个体的、渺小的人,不是“大鹏”,不能扶摇直上九万里,俯瞰横亘于中国大地上的这条长龙,在它面前,我们可能连一个逗点都不是,环绕两岸的山石草木,哪一样都比我们了解它更多。所以他选择了行走,从源头到入海口,从北到南,从眼前的景象到心灵的镜像,他留心与之相关的点点滴滴,涓涓细流或莽莽苍苍,就像跋涉长途时,导航地图上那条与道路难以重合的线,它始终指向目的地,他的写作也是如此,有时候字字没有长江,但最终都指向长江。不知道他走完这段长途,坐在桌前想要动笔时,长江是以何面目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又是哪一个瞬间,触动了他的心。

他写的是长江,但寻找的是乡愁,他的笔下除却与江流相关的文化历史记叙外,写的都是人,更多的是与长江相依相伴的那些人,他们是天生的守江人,守护长江是出于本能而非职责,热爱长江不是因为风景,而是来自生命的融通。他也写到了别的江流,一些“遥远”的人事,但有何分别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也是山水边的心灵,他们的言行才最有力,也只有他们才最有发言权。尤其写到运河、南水北调时,江流的“人格”才最终显现出来,它们脱离了自我的地理属性,而拥有了生命之血,并且真正如一位母亲,将一个民族供养起来了。

当这一书写长江的重任,落到他肩头的时候,他是否感觉到了天然属于自己的那份“发言权”呢,我们无法知道,但字里行间,我更多感受到的是他的虔敬,一种孩子对母亲的爱意,他的书写由此也终于落归实处,完成了一段个体的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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