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波战争不仅削弱了波斯，更使得希腊城邦的团结变得更加岌岌可危。公元前480年，雅典卫城纪念马拉松战役胜利的神庙刚建一半，波斯人又重返希腊大陆。雅典人只能选择撤离，雅典卫城的神龛、祭坛、祭祀雕像被毁坏。

这之后，希腊城邦一方面与波斯媾和，而另一方面则致力于建立反波斯抵抗的联盟。雅典在这个联盟中扮演领导角色，或者说盟主角色，甚至宗主国角色。每个加入提洛同盟的城邦都需要提供船只或资金，而金库则放置在雅典，雅典因而建立起当时最为强大的海军。每个城邦都发现自己成了雅典“帝国”的臣民。对此，雅典的执政官伯里克利深感自豪。

雅典领导提洛同盟，一方面对抗波斯这一邪恶敌手，另一方面则为地中海商路提供保护。由此形成了很深的历史影响。后世的大英帝国和美国，都以类似的方式构建国家同盟，并确保这种同盟同时有利于盟主的政治、经济、军事利益。

然而，雅典的黄金时代持久不久。在抵抗波斯入侵的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斯巴达，建立起与雅典大相径庭的政治传统、社会风尚。事实上，如英国古典学学者、剑桥大学古典学高级讲师、伊曼纽尔学院研究员奈杰尔·斯皮维所著的《地中海十城：西方文明的古典基因》书中所谈到的那样，斯巴达王国更接近于柏拉图所追求的理想国。这是一个推崇相对平等主义、禁欲、强调体格强健的国度，没有出现雅典那样的奢靡和堕落。

诚然，当时的古希腊城邦都追求建立强大的军队，但只有斯巴达如此彻底地建构了军事化国家，被定义为公民的民众踊跃参军，通过高度密切的协作、高度一致的纪律管理来执行。

虽然，斯巴达在温泉关战役中英勇抵抗波斯，但对于战后政治秩序的划分却并不满意。斯巴达和雅典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恶劣，由此引发伯罗奔尼撒战争，公元前405年前后，这场战争平息，斯巴达军队在雅典卫城驻扎起来，还在德尔斐竖起了一座精美的纪念碑，不仅雕刻着希腊诸神，还有斯巴达将领的雕像。

当然，斯巴达人没能笑到最后，随后败于底比斯军队。底比斯人的战术被马其顿人发展，最终成就了亚历山大大帝的希腊霸业。

《地中海十城：西方文明的古典基因》书中指出，斯巴达对于后世的西方文明的影响也是不容低估的。在德国，普鲁士建立了军官学校，直接仿效斯巴达传统训练贵族子弟，要求其无怨无悔地接受痛苦和坚信考验。纳粹时期，第三帝国培养军事领袖的学校也公然斯巴达化。而在英国，公立学校也同样对贵族子弟进行野蛮训练，包括强制越野跑、定期鞭笞、冷水淋浴。换言之，虽然西方后来追求雅典式的帝国霸权，却内化接纳了斯巴达的野蛮军事传统。

书中也提及了希腊时期的运动会。公元前6世纪初开始，每4年都会在德尔斐举行皮提亚运动会，包括音乐、舞蹈等项目。而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则从公元前776年正式举办，持续到公元4世纪末。

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举办地非常潮湿闷热，举办的竞技比赛本意上是纪念赫拉克勒斯完成12项“伟业”，也就是通过努力的训练和严苛的竞争来救赎自己的凡人之身。运动会的很多项目，包括摔跤、拳击没有重量分组，也没有软垫手套和绅士规则的保护，相对而言，田径比赛因为没有直接对抗而相对无害。

事实上，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曾经饱受争议。书中援引古希腊哲学家色诺芬尼的话谈到，“一个人在奥林匹亚的赛跑、五项全能或摔跤比赛中获胜又怎样呢？一个人通过残酷的拳击被人们称为‘全场摔跤’的可怕运动，在公民眼中变得更加光彩动人，在运动会众人瞩目之下赢得荣誉地位，赢得国家公费提供的事物，获得成为传家宝的礼物又怎样呢……即使一个民族中出现了强大的拳击手、五项全能中的佼佼者、擅长摔跤的人或脚步敏捷的人——并因此在运动会上傲视群雄——这座城市也不会因此而治理得更好。”

这种批评有其道理所在，推崇赛事胜利，但这样的赛事的功能意义有限，比如无法根本上改善军事，也不能促进广泛的强身健体，而是培养出专业的职业运动员，成为贵族娱乐的消遣对象。相较之下，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坚持广泛参与，而不是取胜，并因此促成团结和理解，从而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缺陷。

《地中海十城：西方文明的古典基因》这本书考察了特洛伊、雅典、斯巴达、叙拉古、罗马、君士坦丁堡等铸造古希腊古罗马为代表的古典文明城市，考察这些城市创造的语言、法律、哲学、戏剧、建筑、艺术、历史以及政治、军事传统，在散文化的历史叙事中帮助读者理解西方文明遗产的本质。

书名：《地中海十城：西方文明的古典基因》

作者：（英）奈杰尔·斯皮维

译者：孙慧杰

出版社：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5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