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内能否拿到美国通行证?
渠竞帆 | 2021-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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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鹅兰登CEO多勒(下图)与作家格兰特(上图)

■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渠竞帆

英国政府批准并购案

企鹅兰登与西蒙及舒斯特并购案能否获得政府批准,近日再次成为全球书业关注的焦点话题。5月12日,英国竞争与市场管理局(Competition & Markets Authority,简称CMA)经过2个月的审查后,为这起并购案开了绿灯。但接下来美国司法部能否通过,还无人知晓。

企鹅兰登CEO马库斯·多勒(Markus Dohle)近日在与该社旗下作家兼心理学家亚当·格兰特(Adam Grant)共同参加的线上会议上,对“为何图书和出版一直繁荣”给出了他的解释:过去25年间,书业的表现一直优于其他传媒行业。而且与大多数人不看好出版业不同,多勒仍然坚信,现在是出版业最好的时代,企鹅兰登这几年也交出了令人艳羡的成绩单:2020年全年到2021年5月中旬,企鹅兰登销售收入持续增长, 2021年前5个半月图书销量同比增长25%。

他分析认为,出版业的增长主要来自于6个方面:全球图书市场每年持续增长;纸电图书发行稳健;纸电图书在市场上长期共存(市场上有80%的纸书与20%的电子书);全球人口增长和识字率提升创造了新读者;童书的快速增长带来更多新读者;有声书销售大增又带来图书市场新的扩容。

面对格兰特抛出的问题:“你对行业的乐观预测是否是基于企鹅兰登庞大的规模?所以你们在努力构建行业垄断地位?”多勒回答:“企鹅兰登在开展业务的25个国家的每个市场上都持有20%的份额。但是出版业处于碎片化时代,这个比例不足为惧。10年来,小社和独立社的市场表现都优于大社,尤其是那些在专门领域有独特优势的小社。”

同时,他也提醒要警惕亚马逊等电商给书业带来的威胁:“亚马逊在图书零售市场已经占有巨大份额,企鹅兰登有40%的图书都是通过亚马逊售出的。零售电商给书业带来创新,同时也带来挑战与机遇。”因此,他认为,必须把亚马逊看作“书业生态圈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才是对书业事件进行判断的一种合理方式。

美国新政府在艰难抉择中

自2020年11月贝塔斯曼宣布以21.75亿美元从维亚康姆集团收购西蒙及舒斯特以来,各国书业对此均表现出极大关注。英美书业机构纷纷致函政府监管部门,提出了各自的担忧。

美国书商协会去年11月向美国司法部提出反对收购的调查申请。今年1月,美国作家协会、华盛顿智库开放市场研究所和5位作者再次联名上书司法部。英国作家协会今年2月也向CMA提出审查请求。经过2个月的调查后,CMA依据欧洲《2002年企业法》(2002 Enterprise Act)的规定,批准了这起并购案。现在,书业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美国。但美国的情况似乎远比英国复杂。

美国司法部收到的函件中,有作协和书商协会提供的数据:根据NPD图书监测(BookScan)机构的统计,企鹅兰登和西蒙及舒斯特2020年图书总销量在美国市场的占比为28%,加上企鹅兰登代办第三方发行的业务,销量达到34%;西蒙及舒斯特旗下有斯蒂芬·金、希拉里·克林顿和丹·布朗等知名作家,并购后将让作者、读者看到什么出版物、极客产品(包括图像小说和游戏图书)等方面有很大的影响力;并购将削弱中小出版社对书稿的竞争以及出版市场的多样性,会改变独立书店的库存,压缩作者的版税收入。包括数百家小社在内的大多数出版社更担心的是,美国大众市场上从“五大”变成“四大”,将对美国出版业的方方面面产生影响:包括作者收益、印厂的生产业务,以及独立书店的运营模式等。

美国作协还提出一系列问题,如并购后出版社会失去多少岗位?这些出版品牌会内卷吗?如果大社要求有优先印刷权,那么其他中小社如何印刷出书?独立书商在与大社交涉中还有多少议价空间?手中握有好作者和好作品的经纪人,则希望得到更高的版税报价。但是市场玩家越少,就越难获得满意的报价,因此,代理商和作者都将很难争取到较好的利益。

在书业机构的共同请求下,美国司法部要求企鹅兰登再次提交材料,并展开第二轮调查,包括发布民事调查传票,来收集关于市场份额的信息和关于市场和交易带来竞争性影响的相关数据。

美国新总统拜登今年1月就任后,2月推出了新的反垄断法案 (Competition and Antitrust Law Enforcement Reform Act),在脸书等社交媒体陷入不断发酵的用户数据泄露丑闻的当下,美国科技巨头正面临更加严厉的监管或整顿。美国司法部反垄断部门和联邦贸易委员会也通过增加年度预算的方式,对脸书、谷歌和亚马逊等科技巨头采取更严厉、更频繁的反垄断审查。亚马逊被裹挟其中或许会是并购获得通过的一个契机。

从企鹅兰登提供的数据(综合了美国出版商协会、美国商业协会的数据)看,包括自出版在内的美国图书零售市场上,企鹅兰登的市场份额只有14.2%,西蒙及舒斯特只有4.2%,而亚马逊在美国电子书市场占比约83%,其中很大一部分是KDP自费出版的电子书,以及亚马逊自己出版的电子书。在疫情期间,亚马逊的图书零售业务更是日渐扩大,这都对书业产生了更大的威胁。

并购在美国年内获批?

谈到这起并购,密歇根大学罗斯商学院教授埃里克·戈登(Erik Gordon)认为,虽然不知道拜登政府新的反垄断法会对具体条款作出什么调整,但是一定会审查这次并购。“美国的法律不是为了保护一家公司在其他公司之上有更大的垄断地位,而是为了避免一家公司拥有这种权力。”

每周读3~4本书的戈登表示,他非常关心并购对小社的影响。但他也指出,出版业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出版公司,有专业出版商、大众出版商、教育出版商、学术出版商,还有自出版者。因此,要界定一家出版企业是否具有垄断地位,比别的行业要难得多。

有金融分析师猜测,如果监管机构要求企鹅兰登剥离部分资产,就会导致此次并购失败。此前已有先例,最近的一次是去年5月,圣智与麦格劳-希尔并购案被美国司法部以要求剥离部分资产的方式被驳回。

在一些专家看来,企鹅兰登并购在美国获得通过只是个时间问题,未来4~12个月内就能够获批。

贝塔斯曼也对年内获得司法部批准有信心。贝塔斯曼发言人表示,并购后,西蒙及舒斯特将作为企鹅兰登旗下的独立出版机构运营。但也有美国一家主流媒体透露,为了和第三方出版机构竞争,企鹅兰登旗下的出版社在购买作者版权时,可以互相竞价。但是,如果第三方出版机构退出,竞拍随即停止,作者只能从企鹅兰登内部的出版社中“选美”。到那时,企鹅兰登将一致对外,压制作者和代理商。事实上,对同一集团的许多出版社而言,它们只被允许参与国际竞争。在美国国内,它们有时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面对书业对并购后内卷的担忧,企鹅兰登首席运营官尼哈尔·马拉维亚(Nihar Malaviya)表示,企鹅与兰登书屋自2013年合并以来,并没有出现人们担心的大裁员或品牌合并的局面,美国员工和出版品牌的数量都很稳定,他们还希望与更多的独立书店合作,以更灵活的付款账期和合作模式,向更多读者提供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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