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张中江发自上海）这是一场文学盛会，也是一场老友的温馨聚会。5月16日下午，“我们的旅程”《收获》创刊65周年庆典暨《收获》系列新书发布活动，在上海国际舞蹈中心举行。

创立于2016年的“收获文学榜”，分为长篇小说榜、中篇小说榜、短篇小说榜与长篇非虚构榜，堪称当代文学创作的风向标。由于疫情关系，最近3年的颁奖活动合并举行。2020、2021、2022 这3年的部分上榜作家代表，在现场登台领奖。

莫言、余华、苏童、毕飞宇、金宇澄、孙甘露、东西、叶兆言、林白、尹学芸、路内、张楚、魏微、艾伟、钟求是、林那北、田耳、陈福民等中国当代文坛一线作家与自己的编辑重聚叙往。这是一次跃动的实力集结，王尧、马伯庸、哲贵、石一枫、弋舟、孙频、周嘉宁、董夏青青、索南才让、葛亮、王占黑、黄立宇、林棹、三三、叶昕昀、丁颜、武茳虹……近70位作家参与了这场盛大的活动。当天活动通过多平台直播，仅《收获》文学杂志、中国出版传媒商报和“大有学问”的抖音共创直播，观看人数就超过104万，同时登上了抖音上海同城热点榜。　　

当天活动在维瓦尔第《四季》之“夏”优美的弦乐声中开始，除颁奖环节之外，还有钢琴独奏、朗诵、吉他弹唱和脱口秀等精彩节目。小说家七七登台表演了脱口秀《末代作家》。专业演员梁彦增的《关于文学》，拉了田耳、赵松、黄德海几位作家轮流上台，现场其乐融融。

在欢聚的同时，主办方也没有忘记纪念前不久突然离世的作家、导演万玛才旦。原本他也在受邀之列，当天应该登台领奖。低回的音乐中，传递着朋友们的思念。　　

活动高潮发生在压轴的莫言登台，为自己的老同学和现在北师大的同事，著名作家余华颁奖。有莫言和余华同台的场合，笑声是少不了的。老友之间的调侃，引得现场笑声不断。莫言一开口就讲起了段子，说自己写了几天，都没写出颁奖词。于是让学生找时下最火的ChatGPT写，输入“活着”“文城”几个关键词，瞬间就有了一篇莎士比亚风格的颁奖词。

随后的对谈环节，两位作家回忆起当初的往事。主持人孟非提到《三十年前的一次长跑比赛》，问两个人现在还比赛吗？莫言回答说，“余华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从来没对我形成过威胁”。余华则指出，莫言在台下一直用手机拍照，正在从摄影爱好者到摄影师过渡。

老友间说笑归说笑，回答起读者提问，两位作家都很认真。在回答关于文学和现实关系的问题时，余华说：“我觉得文学无法高于现实。因为现实远比文学宽广、丰富，文学只能提取现实的一小部分。我相信文学确实来源于生活，但绝不高于生活。”莫言则回答了关于作家生活经验与创作的提问，“每个写作者不可避免会把自己的经验、经历、生活，直接或间接地写到小说里去。所有人物身上都有‘我’，既是‘我’又不是‘我’，既写‘我’又写他人。”

当天还举办了《收获》系列新书赠书仪式，出版社和作家代表将《收获五年集（2018-2022）》《收获文学榜2022作品选》《长安的荔枝》《大医》等书赠予七宝中学、复旦大学MFA创意写作中心、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创意写作研究院、第十一届新疆创意写作班的师生代表。

附：上榜理由

王占黑  《去大润发》

流失与新生、封闭与开阔，一次平淡的超市旅程，隐然在焉的是微妙心事和生命创痛，小说节奏轻轻缓缓，却有化解生硬时空为温和光阴的力量。

三三 《晚春》

年青一代写给父辈的理解之书。以短篇小说之有限收纳一个中国普通家庭半个世纪的常与变。小儿女的哀痛、忧惧和孤独，在世间，在光阴岁月流转中。                     

陈各 《狗窝》

桀骜的朋克风，冰冷的金属感，一群艺术青年，因为在时代边缘，故得以洞见资本社会的荒谬和虚无。小说张弛适度，开合自如，暗调中有沛然涌动的蓬勃和张扬。

叶昕昀  《孔雀》

两个残缺的人，相遇而相知，然而嵌合得越深，越伤，越疼痛。穿透人性的曲幽细微，小说以轻盈之笔力写飘蓬世间的无常，沉淀着动人心魄的生命力。

董夏青青  《冻土观测段》

死亡降临，或正是辨识和确证生命价值之时刻，以此成全更美好的生活和更庄严的人性。小说冷静的文字，似翻飞尖锐的锋刃，见证一个青年作家的文学信仰、耐心与技艺。

黄立宇  《制琴师》 

小说的作者早有优秀之作面世，却一直在文坛的边缘。《制琴师》是他持续耐心写作的证明。一座城，两三人，几段旁逸斜出的轶事，却是无数中国小城的罗曼蒂克消亡故事。

周嘉宁  《浪的景观》

以小说见证了一个时代的落幕，浪的景观，是踩着踏板冲入湖里，弄潮儿追波逐浪的高光时刻。刻骨铭心的记忆，不羁放任的吟唱，曾经的摇滚岁月，释放青春和叛逆，向一个混乱无序又生机勃发，边角粗糙却暗流汹涌的时代致敬。

索南才让  《荒原上》

粗砺的荒原，六位灭鼠队员，他们各有生命来处，亦各有隐秘内心。自我救赎的代价如生命般昂贵，危机重重的境地，那些走向崩溃和绝望，直至毅然决然以死亡来维护最后尊严的人们，那些黯淡的生命是有光的。

尹学芸 《鬼指根》

世道人心，一草一木，得到细致的发明。人性的灰色角落，怀疑、欺骗以及深不可测的阴影，皆在慈悲的目光之下。见性成佛，天心月圆，悲欣交集，行文足见汉语叙事的强大魅力和可能达到的美。

林那北  《仰头一看》

再微小的生命都有光芒隐动，仰头的刹那，一瞬即一生。小说叙事不蹈既有，循直觉而动，其内核是能量积聚的风暴眼，等待机缘，如夏日风暴降临和催动。

哲贵 《仙境》 

绿杨荫里的信河街，秩序、规范和按部就班的现世，小天地的有情众生。小说凿空回旋的隐秘通道，洞开风光旖旎的仙境。这仙境或来自我们的自省，或来自我们对人的丰富性的承诺。

赵松  《谁能杀死变色龙》

一男二女的分分合合，无欲无求的漂浮状态，事来则应，事去便休。小说抓取属于我们时代的共同表情，直面虚无人世，在荒冷世界开辟别样的生存和伦理抉择。

石一枫  《半张脸》

戴上口罩，每个人只剩半张脸。你和我皆是陌生人。自我隐失之时，正是人性登场的时机。故事就此开始了。小说不是复刻现实，而是召唤现实。半张脸，是灵魂的交锋战场，也是时代的精准隐喻。

葛亮  《浮图》

以饮食写世道人心是葛亮近年的文学新路。命若琴弦，《浮图》写三代人，几个家庭，红尘嚣嚣的欲望浮沉。小说蕴惊心动魄于不动声色的沉静，有纸上沉湖笔端惊雷的气韵。

田耳  《瀑布守门人》

毕业前后的少年意气，岁月扫荡过的中年行径，平缓流淌的故事，悄无声息地探入人性深处。小说疏简处单骑直进，繁密时环佩叮当，有发现晦暗时的惊心和无奈，亦不忘宽绰处的从容与自在。

弋舟  《德雷克海峡的800艘沉船》

一架航班，三四个平行人物，万千机运和莫测欲念，在疫情爆发前夜，辐辏出神秘交汇又擦肩而过的故事。小说家将超越性的精神顿悟附着于日常生活的细密纹路。明暗交界，是小说特有的美学风格。

孙频  《以鸟兽之名》

“以鸟兽之名”叩问生命所来之处，小说直追鲜卑匈奴之古中国贵族、隐士与流民的山林前史、流脉和精神残余，在自然、历史和当代诸维度上重新定义“山林”对于个人精神成长的意义。

钟求是  《地上的天空》

从地上光明的生活通向隐秘的地下生活，一张来生的契约，是对平庸而懦弱的现世的最大反抗。小说经由狭小的切口而曲其微幽其深地洞开，进而在不可能处开凿可能的审美秘径。地上的天空，是最后的飞扬，也是终极的悲哀。

艾伟  《最后一天和另外的某一天》

一个女杀人犯十七年深陷囹圄的故事，以窥探她谜一样的人生。小说似乎和读者开了一个玩笑：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想知道的，因为这就是生活最高的逻辑。不仅如此，艾伟以小说探索小说之道，关于作家无法驯服自己创造的人物的故事。它暗示了艺术的高度和限度。

程小莹  《张文宏医生》

那些时间的过往，有多少让我们记得的人和事？今天和未来，张文宏还会在多少中国人的记忆里？安静的观察和诚实的记录，《张文宏医生》以简素之笔写人之朴实无华。

陈福民  《北纬四十度》

上海文艺出版社2021年8月 《收获》2018年—2021年

摭拾故实、采编旧闻，以通达晓畅的文字重述北纬四十度的故事。这是一幅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相碰撞与融合的壮美中华文化图景。全书史识与文学相互激荡，开启学人自觉的反思，由此回到有情有识的文史书写传统。

林棹  《潮汐图》

丰沛的想象和精微敏锐的触觉，通过元气充沛、恣肆汪洋的语言，创造了一只名为“虚构之物”的雌性巨蛙。一场汉语盛筵由此开启，既真实又奇幻的世界蜂拥而来，共赴一场新鲜而陌生的地域之旅、文字之旅、奇迹之旅，成为2021年中国当代长篇小说的惊喜收获。

路内 《关于告别的一切》

小说一场接一场的无尽的谈话，一段接一段的绚烂迷离的告别，一个又一个的密集的情感比喻，经由小说语言的狂流，以喧哗与灿烂的形式完成对一种时代生活的塑造。以告别的方式讲述爱与重逢，必然地保有对逝去时间的追寻和挽留。

王尧 《民谣》

王尧历二十年时间而成《民谣》。小说只是少年短短数年的成长片断，不断流失又不断修复，不断遗忘又不断被想象和修正，少而至于多，至于丰富。双重“我”的叙述，幻想和梦魇，杂篇和外篇的补充、镶嵌，历史烟云和个人记忆共同建造起小说的迷宫。

东西   《回响》

暗夜里的一宗凶杀案，没有破空霜雪斩开乱麻，却蹊径独辟地经由女警官心灵秘道的回响而引渡。那些灵魂中不知、不觉、不悟的暗，一旦相遇，便不由分说地犬牙交错，纠合成一条无形的锁链。世间罪恶，伴随人性中永不止歇的欲望和喜新厌旧，最终喂大嗜血成性的猛兽。不仅如此，《回响》也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先锋文学在新世纪的回响。

林白  《北流》

《北流》“注卷”将“时间的支流”揭示为一种关乎数学的假设；而“疏卷”则将其揭示为一种关乎文学的假设。对世界的纤微敏感、对命运的尖利洞察，小说汇聚起每一个鲜活的生命，安放在历史长河，使他们焕发动人的诗性力量。林白以《北流》证明，打开了每一个人，就打开了整个世界。

叶兆言 《仪凤之门》

仪凤之门是古中国通向现代的城门。古都南京是颓废，也是坚韧；是无奈，也是不甘；是野心勃勃，也是功亏一篑。仪凤之门开启，叶兆言以沉郁的叙事风范，接驳了晚清现代化的路线图。

孙甘露 《千里江山图》

重返风云际会的1930年代上海，孙甘露重绘的是上海革命地图。这是和上海摩登并行的文学上海。千里江山的宏阔与万家灯火的日常互为表里又水乳交融，为中国文学版图重建了另一种坐标的上海风景。

余华  《文城》

苍茫乱世的江湖义气，萍水相逢的有情召唤，余华写出了看似无情实则柔情百结，既隐忍又刚劲，既卑微又高贵的生存和生命，那些我们土地上的生生不息，是源自民族根性的仁义与德行。《文城》，示范了中国一代作家晚郁之作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