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林 致

“在核心利益问题上，我们没有丝毫退路。”这是少年儿童出版社社长冯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的第一句话。在第21个“世界知识产权日”到来之际，上海市普陀区人民法院近日公开开庭审理了原告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有限公司有关“十万个为什么”商标品牌被侵权及不正当竞争纠纷一案。从一个侧面再次警醒业界需高度重视图书品牌与商标保护的问题。

在此次维权诉讼中，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有限公司（续用原社名：少年儿童出版社）诉称：少年儿童出版社是新中国成立的第一家专业少儿出版社，其旗下知名图书品牌“十万个为什么”受到《反不正当竞争法》和《商标法》的保护，被告社未经许可在其出版的十余本图书封面中突出使用“十万个为什么”字样的行为构成商标侵权及不正当竞争，请求法院判令被告立即停止侵权，赔偿损失。

2015年，为保护“十万个为什么”品牌，上少社申请了“十万个为什么”商标。2017年，该社正式拿到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颁发的“16类”和“41类”商标注册证,成为此次《十万个为什么》诉讼维权的法律依据之一。国家知识产权局曾在《关于第17085619号“十万个为什么100000WHYS及图”商标驳回复审决定书》中认定：“申请人提交的证据可以证明，申请商标在指定使用的书籍等商品上经过申请人的使用和宣传已获得商标应有的显著性，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第十一条第二款规定所指的可以作为商标注册的标志”。

据公开数据显示，2020年，少儿科普板块市场份额成为超越图画书板块，仅次于儿童文学板块的第二大童书出版门类，科普读物日渐成为出版机构争相抢夺的阵地。在该细分市场，“十万个为什么”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第1版“十万个为什么”出版于1961年，今年正好60周年，至今连续出版至第6版，成为影响数代新中国少年儿童成长的经典科普读物，更被《人民日报》《解放日报》等媒体誉为“共和国明天的一块科学基石”“几代中青年科学家的启蒙读物”“国宝级图书”。

以2013年出版的《十万个为什么》（第6版）为例，该版由第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名誉主席韩启德院士担任总主编，115位两院院士担任编委，李大潜、欧阳自远、汪品先等21位两院院士担任分卷主编，768位优秀科学家和科普作家参与编写。“十万个为什么”（第六版）中的问题，来自向孩子们发放的征询表。3万多个来自孩子们的问题，经过层层筛选，最终形成4000多个问题，由科学家及科普作家创作回答后收录书中。目前“十万个为什么”套系已经输出我国香港地区繁体字版、我国台湾地区繁体字版、阿拉伯文版、越南文版和马来西亚文版等。

事实上，上少社最终决定采取诉讼决定的原因在于，《十万个为什么》在打造高质量作品的同时，市面上存在大量仿冒“十万个为什么”的科普图书。这些图书不仅有“注音版”“彩绘版”“幼儿版”等五花八门的品种，甚至有的还加上了“新版”“全新升级版”“新版珍藏版”等名头，在宣传语中声称：“众所周知，《十万个为什么》是影响了几代中国人的经典读物，也是国内发行量最大的科普图书。本书则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升级版”。

记者在当当网图书类目中搜索“十万个为什么”关键词，竟然出现十万余种图书商品。以某定价20元的“十万个为什么”单品为例，3年内17次印刷，按每次5000册印量计算，单册书的出版码洋就高达170万。

在上少版“十万个为什么”主要针对初高中阶段读者的情况下，市场上仿冒“十万个为什么”图书主要面向低幼儿童、低学龄段孩子，很大程度上挤占了上少社“十万个为什么”品牌的产品开发空间，对上少社造成利益伤害。据冯杰介绍，市场动销的围绕仿冒“十万个为什么”的科普书大体有两种类型。

其一，劣质仿冒图书。此类图书基本出自书商之手，所谓的图书编写，基本是快节奏地东拼西凑。一本涵盖十多个科学领域、多达上千个问题的图书，有的甚至只有一个所谓的“主编”，没有正式编委会，撰写者也无从查起，更有甚者，有的冠以“主编”的书商可以在十多家出版社同时出版仿冒“十万个为什么”图书，不仅内容同质化严重，还存在语言语句错误，知识陈旧，科学漏洞百出，误人子弟，遗患无穷，直接危害“十万个为什么”品牌商誉。其二，具备一定内容质量的仿冒图书。此类图书具有一定的内容原创力和合乎规范的编校质量，但涉嫌侵犯上少社“十万个为什么”商标权益和涉嫌“不正当竞争”。冯杰表示，针对第一种情况，“必须坚决打击、绝不姑息”，而对于第二种情况，希望可以通过“谈判+授权”来达成新的合作。

仿冒图书除了严重挤占“十万个为什么”品牌在传统出版领域的发展空间，同时对于“十万个为什么”品牌在非传统出版领域的延伸开发也形成极大阻碍。据悉，该社2018年与合作方合作“十万个为什么”音频产品， 产品投放市场2年，合作伙伴无奈选择终止合作，原因就是各平台冠以“十万个为什么”的音频产品野蛮生长，合法权益无法得以保障。最近上少社在与国内大型知识付费平台商谈合作，对方也因为市场上充斥仿冒、盗版“十万个为什么”，合作无法顺利达成。

据悉，自上少社成立直属社长领导的版权经营管理部以来，此次诉讼案只是打响了维护“十万个为什么”品牌权益的第一枪。下一步，该社还将充分运用法律手段，采取多种途径和措施，在更为广的范围内展开维权行动，以坚决维护自身合法权益不受侵犯。冯杰认为，“原创品牌的建设和维护，不断推陈出新和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是两个重要且不可分割的部分”。

事实上，出版圈盗版盗印多年屡禁不止的根本原因在于难以追溯侵害主体，这与仿冒出版等涉嫌不正当竞争以及商标侵权等案件有所不同，后者属于“冤有头债有主”。对此，冯杰认为：“首先是出版社需要加强自我权益的保护意识。自身的合法权益自己不去主张，而期待政府和行业协会的主张作为，这是极不负责的态度。其次，维护自身合法权益的法律依据必须充分、扎实。”像上少社“十万个为什么”这样拥有60年品牌积累和延续性的图书品牌在当今出版界并不多见。

近年，上少社重视版权经营并将此升格为今后发展的战略，成立有专门的版权经营管理部，专职于书刊商标和版权的经营管理。2020年的版权收益突破300万元，在非传统出版领域的占比超过了80%。冯杰认为，“未来，出版社的核心竞争力将会聚焦在版权经营层面，依靠自身专业的出版服务达到对于出版内容版权的占有和控制的目的，并通过版权的延伸开发，架构更多的社会资源，从而拓展出版社未来发展的空间”。

“十万个为什么”（第6版）总主编韩启德指出，要突破《十万个为什么》在半个世纪的历史上单纯以图书形式出版的单一模式，努力打造一条以“十万个为什么”为核心品牌的科普产业链，为中国的青少年科普事业探索出一条新路。

上少社要想实施版权战略，践行韩启德总主编的指导意见，最根本的前提就是要完整拥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品牌版权，并要作最大努力使之不受侵犯。因此，冯杰说：“在核心利益问题上，上少社没有丝毫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