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质书和电子书之争已持续了数年。前些年，电子书增长势头强劲，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电子阅读，业内外人士大都认为电子阅读是大势所趋，从而“唱衰”纸质书业；但近几年，国内外的电子书均出现了增长放缓、热度降低的情况，于是人们开始理性和深入地思考，观点出现了分化，还有部分媒体和学者对此做了实证研究，在事实基础上得出了较为客观的结论。

在相关的实证研究中，研究对象多为综合性群体，如某国国民、某市市民、某站网民等，他们在年龄、职业等方面存在诸多不同，由此得出的结论具有普遍性，但也因此缺乏对某一群体的细化研究，不利于出版社在选题策划时根据不同的受众找准定位。

高中生是当前重要的阅读群体之一，也是未来社会的主力军，他们的阅读情况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出当前青少年的阅读情况和未来阅读的趋势，具有较好的代表性和预测性。此次调查研究以高中生这一群体为研究对象，调查和分析他们目前纸质书和电子书的课外阅读情况，以期总结相关的结论和启示，为出版社今后更好地策划选题、谋求发展提供依据。

■赵  玮（福建人民出版社）

本次研究以问卷调查法为主要研究方法。为了使调查结果更具有普适性，选取福建福州市三所普通高中发放问卷，其中分布不同区的一、二、三级达标校各一所，使调查学校在质量层次和地区分布上相对均衡。并考虑到高一学生未文理分科，不利于细化研究，而高三学生学业较为紧张，过去一年的课外阅读可能较为有限，本研究选取了上述三所学校的高二学生作为问卷调查的对象，以随机抽样的方法在每所学校的高二年级分别抽取一个文科班和一个理科班，展开问卷调查，收集到的问卷数据采用SPSS22.0软件处理和分析。

本次问卷调查共回收问卷270份，其中有效问卷267份。在267份有效问卷中，一级达标校占34.8%，二级达标校占31.5%，三级达标校占33.7%；男生和女生的有效百分比分别为51.9%和48.1%；文科生和理科生的有效百分比分别为50.9%和49.1%。

（一）2016年福州市高中生中超过半数的学生阅读图书数量在10本以上，同时他们喜欢的图书类别依次是：通俗小说、漫画（61.8%），生活（娱乐、时尚、保健、旅行、美食、手工等）（46.8%），历史、古籍（44.9%），经典文学（37.5%），艺术（书法、音乐、绘画、摄影等）（30.0%）。

从高中生每天的课外阅读平均时长（详见图1）和过去一年里高中生阅读的课外图书数量（详见图2）来看，大部分学生保持着经常阅读的习惯，有半数左右的学生阅读图书数量在年均10本以上，几乎是每月1本。在课外阅读时长和图书数量上，男女生之间、文理科生之间均不存在显著性差异。

图1   高中生每天的课外阅读平均时长

图2   2015年高中生课外图书阅读数量

关于高中生更喜欢阅读的图书类别，前五名依次是：通俗小说、漫画（61.8%），生活（娱乐、时尚、保健、旅行、美食、手工等）（46.8%），历史、古籍（44.9%），经典文学（37.5%），艺术（书法、音乐、绘画、摄影等）（30.0%）（详见图3）。可见高中生的阅读兴趣较为广泛，既有适合浅阅读的休闲类图书，也有适合深度阅读的学术类图书，但浅阅读类的图书类别居多。

图3  高中生喜欢的图书类别（多选题）

（二）实体书店是高中生获取图书信息的重要阵地，52.60%的高中生是通过实体书店获得图书信息。

图4   高中生获取图书信息的途径（多选题）

高中生获取图书信息的主要途径是实体书店，同学、朋友推荐，当当网、亚马逊等网络书店等（详见图4）。实体书店作为高中生获取图书信息的首要途径，反映出在网络书店销量逐年攀升而实体书店生意日渐惨淡的情况下，实体书店仍然在高中生获取图书信息时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三）高中生购买纸质书更喜欢去实体书店，通过网络购书时，则主要在淘宝网、当当网和亚马逊购买。

在调查中，有40.7%的学生主要通过“实体书店、书摊”购买图书，有30.8%的学生主要通过“网络”购书，有28.5%的学生表示“二者占比差不多”。可见，高中生购买纸质书更多是去实体店。就“网络”这条途径而言，高中生主要在淘宝网、当当网和亚马逊购买纸质书（详见图5）。其中，淘宝网作为并非专业性的售书网站，却与当当网并列第一，说明该网站对高中生的影响较大。

图5   高中生购买纸质书的主要网站（多选题）

（四）在过去的一年里，高中生阅读的电子书多于纸质书，其中30.1%的学生阅读纸质书明显多于电子书，50.4%的学生阅读电子书明显多于纸质书，并且，高中生喜欢电子阅读的比例高于成人任何一个年龄段喜欢电子阅读的比例。

在过去的一年中，有30.1%的学生阅读的纸质书明显多于电子书，有50.4%的学生阅读的电子书明显多于纸质书，而有19.5%的学生阅读两种类型书的数量差不多，可见总体上高中生阅读的电子书数量多于纸质书。与此同时，有56.4%的学生表示自己更喜欢纸质阅读，有43.6%的学生表示自己更喜欢电子阅读。这一结果虽然显示出高中生中有更多人喜欢纸质阅读。但相比成年人，高中生喜欢电子阅读的比例高于成人任何一个年龄段喜欢电子阅读的比例。

在阅读方式偏好上，男生和女生存在非常显著的差异，即男生偏爱电子阅读，女生偏爱纸质阅读（详见表1）。不过，文理科生在阅读方式偏好上不存在显著性差异。

表1  性别与阅读方式偏好   （单位：人）

（五）在常用的电子阅读终端中，77.2%的高中生选择手机阅读，其次是iPad等平板电脑、kindle阅读器、PC端、其他，手机以绝对的优势成为了高中生最常用和最喜爱的电子阅读终端。

在高中生常用的电子阅读终端中，手机以85.2%的比例位居第一，接下来依次是iPad等平板电脑、PC端、Kindle阅读器、其他（详见图6、图7）。在相类似地高中生最喜欢的电子阅读终端是手机，这一选项占77.2%；接下来依次是iPad等平板电脑、Kindle阅读器、PC端、其他。调查发现，高中生对于Kindle阅读器的使用和喜爱程度，远不及他们对手机和iPad等平板电脑的使用和喜爱程度，即便是常用Kindle阅读器读书的学生中，也只有35.0%最爱Kindle阅读器，而有50.0%最爱手机、15.0%最爱iPad等平板电脑。由此可见，手机以绝对的优势成为了高中生最常用和最喜爱的电子阅读终端。

图6   高中生常用的电子阅读终端（多选题）

图7  高中生最爱的电子阅读终端

（六）关于一本书的纸质版本和电子版本，购买纸质版本的高中生55.1%不会再选择购买电子版本，而购买电子版本的高中生只有27.7%的学生选择不会购买纸质版本。由此说明，更多的学生还是倾向于购买纸质版本来反复阅读、保存或收藏自己喜欢的图书。

图8  纸质书购买的原因（多选题）

高中生购买纸质书的前五位原因依次是：内容经典、有价值，值得收藏；习惯于纸质阅读；不损害视力；作者是自己欣赏的、喜欢的；设计、装帧精美（详见图8）。其中，“习惯于纸质阅读”排在第二位，有近一半的学生选它，说明有接近半数的学生仍然习惯或喜欢传统的纸质阅读方式。“内容经典、有价值，值得收藏”和“作者是自己欣赏的、喜欢的”再次证实了“内容质量”和“作者”是高中生选购纸质图书时非常注重的因素。“设计、装帧精美”则反映了高中生除注重图书的内容实质以外，也欣赏、品味图书的装帧设计。

而回答自己购买电子书的原因时，高中生选择的前五位原因依次是：方便携带，习惯于电子阅读，便宜、省钱，信息承载量大，购买方便，方便搜索想要的内容，其中最后两个原因并列第五（详见图9）。其中，“习惯于电子阅读”位居第二，有接近半数的学生选择，这说明部分高中生习惯甚至偏爱电子阅读。

图9  购买电子书的原因（多选）

在回答“在购买纸质书后，你是否会再购买该书的电子书”时，有16.7%的学生选择“会”，有28.1%的学生选择“有时会”，有55.1%的学生选择“不会”。可见大部分高中生在购买纸质书后不会再购买该种电子书。

在回答“在购买电子书后，你是否会再购买该种纸质书”时，有28.8%的学生选择“会”，有43.5%的学生选择“有时会”，有27.7%的学生选择“不会”。这里“会”和“有时会”的比例均高于上述“购买纸质书后是否会选择购买该种电子书”的比例，说明相较于电子版本，更多的学生还是倾向于购买纸质版本来反复阅读、保存或收藏自己喜欢的图书。

（七）高中生电子阅读完成率略高于纸质阅读。35.0%的学生表示他们纸质阅读的完成率更高，有38.9%的学生表示他们电子阅读的完成率更高。

在阅读完成率方面，有35.0%的学生表示他们纸质阅读的完成率更高，有38.9%的学生表示他们电子阅读的完成率更高，有26.1%的学生表示二者完成率差异不大。阅读完成率与阅读方式偏好有直接关系：偏爱纸质阅读的学生在阅读纸质书时完成率更高，偏爱电子阅读的学生在阅读电子书时完成率更高（详见表2和表3）。这些结果再次从侧面说明，人们的阅读习惯在发生改变和分化，喜欢和习惯于电子阅读的读者在增多，同时喜欢和习惯于纸质阅读的读者也仍然大有人在，他们的阅读完成率多取决于他们的阅读方式偏好和习惯，而与阅读内容、性质等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表2 阅读方式偏好与完成率   （单位：人）

表3 阅读方式偏好与完成率的卡方检验

表4阅读方式偏好与未来趋势预测

（单位：人）

表5阅读方式偏好与未来趋势预测的卡方检验

面对“你认为电子书会取代纸质书吗”的提问，22.8%的学生认为“会”，77.2%的学生认为“不会”。经卡方检验可知，这一问题的回答也与阅读方式偏好有显著相关：偏爱纸质阅读的学生更多地认为纸质书不会被电子书取代，而偏爱电子阅读的学生更多地认为纸质书会被电子书取代（详见表4和表5）。但从另一个角度看，高中生对两种阅读方式的偏好差不多各占一半，却有大部分学生认为纸质书不会被电子书取代，说明不少偏爱电子阅读的学生对纸质书的存在仍然持肯定的态度，认为纸质书与电子书在功能上有分化，二者在生活中均不可或缺。

（八）大部分高中生不会根据不同情况选择不同的阅读方式，48.3%的学生回答“会”，51.7%的学生回答“不会”。

在“是否会根据不同的图书类别，选择不同的阅读方式”上，有48.3%的学生回答“会”，有51.7%的学生回答“不会”。在“是否会根据不同的阅读性质（精读/泛读），选择不同的阅读方式”上，有32.8%的学生回答“会”，有67.2%的学生回答“不会”。在“是否会根据所处的不同状态（静止状态/行走、乘车等移动状态），选择不同的阅读方式”上，有36.8%的学生回答“会”，有63.2%的学生回答“不会”。在“是否会根据时间的不同特点（完整/零碎），选择不同的阅读方式”上，有32.1%的学会回答“会”，有67.9%的学生回答“不会”。

大部分高中生不会根据不同情况选择不同的阅读方式，喜欢纸质阅读的学生只有在所处状态不同和时间特点不同这两种情况下更倾向于选择不同的阅读方式，而喜欢电子阅读的学生则更倾向于在以上四种情况下都选择同种阅读方式，即电子阅读。可见，年轻一代的阅读习惯在发生改变，对他们而言，两种阅读方式之间精读与泛读、完整阅读与碎片化阅读的功能差异在弱化，阅读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已无法作为区分精读与泛读、完整阅读与碎片化阅读等的标准，一个人会选择何种阅读方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阅读习惯和偏好。

（九）在图书内容质量优质的情况下，喜欢纸质图书的高中生36.30%注重版权，喜欢电子书的高中生35.70%则注重图书定价。

高中生选购纸质书时，注重的前三个方面依次是：内容质量、作者、版权（详见图10）。其中，内容质量以65.2%的比例高居榜首，突显了“内容为王”的经典原则；作者以39.7%的比例位居第二，也显示了其重要性；版权以36.30%的比例紧接着排在第三，说明高中生在购买纸质书时具有一定的版权意识。

图10   高中生选购纸质书注重的方面（多选）

高中生选购电子书时，注重的前三个方面依次是：内容质量、作者、定价（详见图11）。与选购纸质书的标准相比，内容质量和作者仍然是高中生选购电子书时首先注重的两个方面，说明不论是纸质书还是电子书，其内容质量和作者都是“王道”；另一方面，电子书的“定价”取代纸质书的“版权”成为他们选购时注重的第三个方面，反映出高中生在电子阅读时版权意识较纸质阅读时薄弱，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高中生对于电子书付费，比较在意，也许是正版电子书定价超过了他们的心理价位，所以他们更多地选择从其他各种途径获取免费、廉价的电子书。

图11  高中生选购电子书注重的方面（多选）

高中生获取电子书的首要途径是在各大电子书网站、论坛内在线阅读或下载共享的电子书（51.4%）（详见图12），在当当、亚马逊等网上书城购买电子书（36.0%），通过电子阅读APP下载电子书（31.6%），利用各种网盘搜索并下载（23.3%），向运营商订阅（20.9%），在淘宝上购买廉价电子书（12.3%），其他（1.6%）。相应的，在付费书和免费书的阅读比例上，只有20.2%的学生阅读的付费书多于免费书，而有61.6%的学生阅读的免费书多于付费书，有18.2%的学生表示二者数量差不多。高中生多以免费或廉价的方式获取电子书，而少以正规或合法的途径获取电子书；高中生阅读的电子书多是免费的，他们在获取电子书时版权意识较为薄弱。

图12  高中生获取电子书的途径（多选）

结合此前的相关调查研究来看，高中生纸质书和电子书课外阅读情况在阅读时长、阅读书本数量、购书时注重的方面、对电子书是否会取代纸质书的态度等方面上与其他群体存在共性，而在喜欢的图书类别、阅读方式偏好、两种图书的阅读完成率、最爱的电子阅读终端等更多方面上具有一定的特殊性。

（十）根据高中生的阅读情况，出版社可适时调整出版方向。

1. 兴趣和导向结合开发图书选题

在高中生喜欢的图书类型中，通俗小说、漫画、生活娱乐类的图书占比较大，在总体上呈现出一定程度的“浅阅读”态势。出版社可以结合青少年的身心发展特点，在这些类别中开发新的有益选题，以满足他们的兴趣和需求。但与此同时，出版社也不能一味地迎合这种兴趣爱好，历史、哲学、经典文学类等图书仍具有无可替代的价值，应该成为青少年阅读的对象。

2. 注重实体书店和淘宝网店的宣传营销

此次的调查结果出人意料，作为经常使用网络和电子产品的年轻一代，他们获取图书信息和购买纸质图书的主要途径是实体书店。出版社应该抓住机会，在实体店展开以青少年为受众的图书的宣传和营销。另外，本次研究中高中生在淘宝网上购买纸质图书的占比为55.5%，可见淘宝网在青少年学习和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出版社可考虑在淘宝网上注册天猫旗舰店，着力宣传和销售图书，以拓展销售渠道，获得更大的收益。

3. 可同步出版同一选题的纸质书和电子书

年轻一代的阅读习惯正在发生改变和分化，在他们眼里电子阅读和纸质阅读的功能差异正在弱化，选择何种阅读方式主要取决于个人的阅读方式偏好和习惯，而与阅读内容、性质等无直接关系。很多图书选题，特别是面向青少年读者的选题，在出版纸质书的同时也可以出版电子书，以契合他们不同的阅读习惯，而不必过于传统地用深浅阅读等标准将它们分类，为它们选择“更合适”的存在形式。不过，鉴于男女的阅读方式偏好有非常显著的差异，出版社在出版不同性别的读物时，可以在纸质和电子两种形式上考虑不同的偏重。

4. 重视图书的内容质量

高中生不论在选购纸质书还是在选购电子书时，最注重的两个方面都是内容质量和作者，这说明了二者的重要性。在当前自媒体和自出版时代，出版社更应该在选题策划环节把好图书的内容关，甄选优秀的、有深度的、有针对性的、有创意的内容，精心编辑后呈现给读者，才能突显自身图书在众多作品中的优势，在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获得长久的生命力。

5. 注重纸质图书的装帧设计

“设计、装帧精美”已成为当前高中生购买纸质图书的重要原因之一。出版社在策划出版纸质图书时，应在注重内容质量的同时，注重装帧设计。

6. 重视手机阅读市场

手机是本次调研中高中生最常用和最喜爱的电子阅读终端。出版社应重视手机阅读市场的开拓，思考与运营商、手机App开发商等的合作模式和赢利模式，拓展图书销路，探索新的赢利点。

7. 维护电子书的版权

本次调研显示，高中生在购买纸质书时具有一定的版权意识，但在获取电子书时版权意识同样较为薄弱。出版社应努力维护电子书的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