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基建工程兵 军魂 历史

　　○周百义

　　收到樊兄希安寄赠的长篇小说《兵山劲歌》和《鹏城飞歌》，我既佩服又有些嫉妒他的创作速度如此之快、成果如此之丰富。因为，我前年才读了他的另一部长篇小说《乌蒙战歌》，眼前还不时闪现那群基建兵在地心掏煤的火热情景。后来我看了小说的“后记”，才知道这三部长篇同属于他营造的“不灭的军魂”系列。

　　小说从上世纪70年代写起，因中苏冲突的日益加剧，中央决定组建基建工程兵部队，担负国家基本建设重点工程和国防工程施工任务，“我”——曾宪云与老乡一起，从河南一个叫文县的农村，参军来到贵州盘县的大山区里，与其他技术人员一起投身于煤矿建设之中。后来“我”以工农兵学员的身份，从大学毕业，又来到沈阳附近的铁法煤矿，参与政治思想宣传工作，经历了洗礼与磨练。1981年，随煤炭部队支援深圳建设先遣团，来到刚开始建设的特区，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成长，直到这支队伍完成使命。而在那个充满挑战与变化的时代中，经过部队的锻炼，爱情与友谊的滋养，“我”的心灵得以丰富与完善，人生的价值也得到了实现。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后人如果要考察中国基建工程兵部队从组建到解散的全过程，希安的这三部长篇小说，应当说是迄今为止最为详尽、全面的一套形象的文献资料。正如他在《鹏城飞歌·后记》中写到，“我曾经是这支部队中的一员，我用感恩的心，笨拙的笔，去表现这支在特殊时期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当然，除了他自己的亲身体验之外，为了完整地记录这段历史，他还研读了有关基建工程兵的各种权威史料，力图全面真实地记录下这支队伍在波澜壮阔的社会生活中所发挥的特殊作用。所以在小说中，他从这支部队在贵州建设煤矿写到吉林建设煤矿，从吉林写到深圳市政建设。他写了这支部队近20年的战斗史，写了上世纪中国社会方方面面发生的变化。因此，该系列小说既是基建工程兵的一部形象化的历史，也是上世纪近20年间中国社会发展的写照。

　　任何的文学作品，特别是长篇小说，它对社会生活的折射和反映，是通过作家讲述的故事和塑造的人物形象来艺术地表达自己的美学追求，“不灭的军魂”三部曲当然也不例外。从作品来看，小说以“我”为中心，串连起了一系列跌宕起伏而又妙趣横生的故事。如从逃兵事件开始，拉开了基建工程兵这支队伍成长的序幕，到盆县煤矿开发中的困难再到矿井的建成。“我”大学毕业归队，与思想保守的姚科长、侯科长的矛盾，到为领导写真理标准讨论讲稿而再次受到重视，夏志武推行“施工生产责任制”引起的波澜，唐山地震中部队的英勇表现。奔赴深圳后，清理布吉河的艰难，沙头角的风波，国贸楼建设创下的深圳速度，市场经济环境下基建工程兵的洗礼。与此同时，小说不仅通过这些跌宕起伏的故事表现了基建工程兵这支队伍敢打敢拼、不怕牺牲的“铁血军魂”，更重要的是，通过基建工程兵近20年来转战南北的征程，写出了几十位血肉丰满的干部和战士。这其中，有早年参加革命的“老谷头”、阎副政委等高级将领，也有战斗在一线的刘山水支队长、宋洋、徐扶真、周树成、雷黑子等中层干部，还有奋斗在一线的基层干部战士，如许延安、朱北方、夏志武、夏志文、任全科、郭永海等。除此之外，还有一批优秀的女性形象，如蓝月亮、小燕子、关萍、段慧君、徐嫣、吕美、郑妍、阎红、方晴、刘喜梅、郭东风等。作家通过一系列的细节，写出了这些人物共性中的个性，写出了他们性格的丰富性与复杂性。如夏志武、夏志文兄弟俩，一个忠厚朴实，踏实肯干；一个做表面文章，善于投机取巧。刚开始，善于做表面文章的夏志文还得到了某些领导的认可，在作品中，作家对夏志文基本是持一种批评的态度，但最后，夏志文通过实践的磨练、认识的提高，克服了缺点，成为了一个肯动脑筋、敢于创新的优秀基层干部。特别是对待阎红的态度上，当初夏志文酒后非礼嫂子，本为人不齿，后来对阎红感情专一，不离不弃，表现出一个男人的责任感。夏志文的变化，一方面表现了人的性格的多面性，也写出了在一定的环境中，人是可以变化的。

　　当然，这三部小说的中心人物是“我”曾宪文，小说虽然写出了“我”近20年军旅生涯中的成长过程，但着力点，是通过“我”与一系列女性的交往，来表现我的爱情、婚姻、家庭、事业观。在第一部小说《乌蒙战歌》中，我与蓝月亮缠绵悱恻、情真意切的爱情，以蓝月亮的牺牲而结束，这里不仅写出了“我”的纯真与激情，更写出了蓝月亮这个优秀的女战士博大的胸怀、无私深沉的爱。第二部《兵山劲歌》中，“我”与关萍、徐嫣、郭东风的交往，则写出了我的克制与责任感，以及男女之间纯真的友谊。一方面比较客观地表达了婚恋中年轻男女性意识的觉醒，另一方面也体现出了改革开放后人的思想解放的程度。第三部《鹏城飞歌》中写到的女记者方晴，则是改革开放后思想解放、视野开阔、敢爱敢恨的女性形象的代表。但是这些女性的命运和情感生活，大多都有各自的缺憾，作者或许有意写下这些让人扼腕的故事，为读者留下一声叹息与期待。如果说，在枯燥的煤矿建设描写中，能够吸引读者一口气读下去的，则是这些如“情爱画廊”般的感情生活和作者绘声绘色的描述，让这部百万字的长篇具有了文学的魅力。

　　鲁迅在评价司马迁的《史记》时，曾用“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来评价其历史价值与文学价值，虽然我不能吹捧希安兄的“不灭的军魂”达到了司马迁作品的高度，但我认为，这三部小说虽然从文学的角度看还有可以完善之处，但从宏观上来看，已经完全具有了史传的风骨、文学的风韵。在当下的长篇小说之林中，具有自己独特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