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巴胺和内啡肽都是大脑中的化合物。多巴胺的生成释放可以让人感受到快乐、兴奋，驱动我们追求那些能够带来即时满足的行为，最典型的就是烧烤食物、快乐水，社交互动还有就是性行为。

而内啡肽则被认为是“天然镇痛剂”，能够缓解疼痛，还可以调节情绪和缓解压力。通常而言，人需要在运动或艰苦的努力之后会引发内啡肽的释放，使得人产生极强的成就感、欢欣感，带来更为持久的内心愉悦。马路上飞快骑行的人们，假日里在市郊公路挥汗如雨长跑的人们，还有就是从事科学研究或复杂科目学习的人们，都因此获得满足。

人们常说，要想获得好成绩——无论在学习上还是运动项目上，都需要吃苦，忍受枯燥、高强度训练，而最终收获的，除了成绩、成就感，还有就是内啡肽带来的自我愉悦。而很多无法做到持续自律而更可能被即时满足的项目所吸引的人，沉迷于游戏、追剧、短视频或者美食，收获的是多巴胺，却难以持久。

内啡肽的发现，最初是为了对抗病痛。历史学家通过对纳粹德国历史的研究发现，德国法西斯当初为了提高德军战斗力和牺牲精神，滥用部分阿片类药物等成瘾物质。而越南战争期间，美军有相当数量的士兵也染上了毒瘾，因战争创伤回到美国的幸存士兵中很多人也陷入了成瘾药物的泥淖。所以，20世纪后期的科学家在发现内啡肽后，希望发挥其作用，来帮助毒瘾、药物成瘾受害者走出对阿片类药物的依赖性，为其疼痛治疗、心理治疗找到更为安全的选择。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近日引进出版了美国科普作家杰夫·戈德堡所著的《寻找大脑快乐分子：内啡肽发现简史》一书，这本书展现了内啡肽的发现过程，详细描述了汉斯·科斯特利茨（1996年去世，享年93岁）和约翰·休斯在资源高度缺乏的情况下如何得出了令人惊叹的科学发现。

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内啡肽是在英国苏格兰地区阿伯丁市的一个满是灰尘的小实验室里。1973年，70岁的科斯特利茨担任阿伯丁实验室主任，是约翰·休斯的导师。后者每天骑自行车到屠宰场向屠夫们索取猪脑，然后试图从中提取他想要的物质——在当时，很少有人相信所谓X物质的存在。约翰·休斯有时甚至需要自己在屠宰场砍下猪头，并用刀将猪脑从头骨碎片中弄出来。

当然，当时的科学界对于大脑的研究已经取得了极大进展。20世纪60年代初，研究人员发现了四种主要的神经递质：乙酰胆碱、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和血清素。而在进一步的研究中，已经有一些科学家猜想人以及部分动物的神经系统中包含可以抑制疼痛的物质——二战期间，医学家对重伤士兵的案例研究显示，重伤者有时会对伤童全然无觉。

科斯特利茨在1960年初，就有过预测，也就是吗啡是模仿人体内源性的化学物质而起作用的。但他对于约翰·休斯的实验也有很强的怀疑态度。约翰·休斯将猪脑拿回实验室后，还要捣碎至糊状，然后进行溶解并过滤，再用丙酮将蛋白质和盐分离出来，在剩余物质中探寻可以找到可能产生阿片肽类神经递质的成分。

就这样，约翰·休斯每天早上去索取猪脑（有时需要花费一点儿钱，外加赠送给屠夫的酒精饮料），然后一直工作到中午，在吃完午饭后工作到晚上。除了猪脑，科斯特利茨和休斯还分别在其他小动物上进行实验。

在当时，试图找到内啡肽的人，也不仅仅是汉斯·科斯特利茨和约翰·休斯。美国斯坦福大学药理学系主任阿夫拉姆·戈德斯坦也坚信X物质的存在。戈德斯坦也在进行相似的实验，将小鼠大脑放入高速离心机进行分离。还有其他科学家从事类似的实验。

艰难而分散的实验，在国际学术交流会议与论文体系的促进下，再加上商业化的巨大诱惑前景，最终在1974年、1975年陡然提速，开始获得了更多的先进装置、设备、技术的支持。在1975年5月21日召开的国际学术会议上，科斯特利茨和休斯展现了他们领先于其他竞争同行的发现，内啡肽最关键的密码被破译。而在这个临门一脚以后，研发速度继续加快，当然这之后的竞争因为商业利益的渗入而变得更加激烈，也不再纯粹，内啡肽研究的新论文在20世纪80年代初以每天一篇的惊人速度产生。

无论如何，《寻找大脑快乐分子：内啡肽发现简史》这本书讲述的内啡肽发现的历程，非常好地说明了科学研究的核心价值，或者说最重要的驱动力，那就是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执着于自己的目标，克服所有难以想象的困难，不断致力于向未知领域寻求解答。

所评图书：

书名：《寻找大脑快乐分子：内啡肽发现简史》

作者：（美）杰夫·戈德堡

译者：肖晓

出版社：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4年8月 

（供稿：林晨  一审：戴佳运  二审：陈麟  终审：张维特）